月上柳梢,御河內一片波光粼粼,宛若碎銀。
夜明珠宛若織就的柔和光亮的毯,細細密密籠罩下來,將窗外的蒼郁高大的樹木和低矮的花叢都照印在紅瓦白墻上。
風從河面吹來。
容雪斜靠在軟塌上,回憶不停地浮現。
從她從天而降,到他們交手,再到剛才牢獄里的事。她的一顰一笑,身手敏捷,包括她柔柔弱弱地說她愛慕他。
這一切宛如一根羽毛在輕輕撩撥他的心。
讓他煩悶,他不喜歡這種略微失控的感覺。
“殿下,請用茶!”婢女恭敬地舉著茶盞。
容雪接過來一飲而盡,將茶盞擱下,無意看見那女子修長白皙的脖項。
“抬起頭來!”容雪道。
五官清秀精致,我見猶憐的樣子。
“你是剛入宮的嗎?怎么從來沒有見過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婢女恭恭敬敬答道,“回殿下,奴婢是今日才入宮的,奴婢名叫星洛。”
容雪感興趣道,“哪個星哪個洛?”
“回殿下,是星光璀璨,其清洛洛的星洛?!迸尤崛醯穆曇舻偷蛡鱽怼?/p>
容華送她來做探子,她求之不得好嘛!
“過來?!比菅┑?。
“殿下!”女子嬌嗔道。
容雪將她拉入懷中,翻身將她壓下,腦海中閃過那個絕色的面容,身下有些相似的眉眼便讓他稍稍發了狂。
那婢女似乎也動了情,也是英明神武又權傾朝野的太子殿下誰能抵抗的住他的魅力。
他想將腦海中那個女子淺笑嫣然的樣子抹去。
她微微抬起頭,想吻他。然后容雪卻偏過頭,有些嫌棄。
她便知道,他并沒有真的動心。在這個宮廷,從來都不缺柔順的女子,那么第一步便是讓他記住她。
于是,她冒著激怒他的后果,狠狠心用力將他推開。
容雪愣了一刻后涼聲道,“你不愿意?”他這是被一個婢女拒絕了嗎?
那婢女跪下怯聲道,“太子殿下,不是奴婢不愿意,是因為今日是殿下大婚,如果殿下放任太子妃不管,寵信奴婢的話,那么傳了出去一則會影響殿下的聲譽,二則也會讓太子妃和她身后的人寒心??!”
容雪怒極反笑,這才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后笑道,“孤并沒有打算冊封你!所以你的擔心是多余的!你做這么多倒是挺標新立異的,不過孤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這招在孤這,沒有用!”
容雪見那婢女剛要辯解,便擺手道,“孤不想聽你說,再不退下孤就將你交給太子妃!”
“是。”女子有些哀怨的聲音傳來。
容雪見那婢女退下的背影,越發煩悶。
他順手拿起一個玉枕便扔了出去。內務府都招的些什么人,一個個的都不讓他省心。
星洛走到亭間,想到剛才便不由的勾起嘴角。他還是跟從前一樣,溫潤如玉的外表下是輕易能被她勾起的怒火。
她愛看他被捉弄惱怒的樣子,嬉笑怒罵這才像一個人。若是一直淡淡的那不成仙了!
只是今晚,她還要去會一會故人。
昏黃的油燈將地牢照的更加昏暗,鐵打的柵欄里,鋪了干草。有幾只碩鼠探頭探腦也不怕人。
容華心有憐惜地望向她。
“梨妃?!背隹趨s是冷冷的語氣。
南喬有些莫名其妙地回望他,她今天這是走了什么運?一個一個地找上門來!
“你干什么呀?”南喬手腕一陣疼。
原來容華抓過她的手,狠狠地劃了一刀,頓時血涌了出來。
“別動!你看!”一排漆黑的小蟲子隨著血液流了出來。
“這是什么鬼東西?”南喬驚道。
容華反問道,“你不知道嗎?!”說罷用內力點火將那小蟲子燒的焦黑。
“我可是找了你許久!這是蠱蟲。相思蠱,雖然解開的方式很簡單,放血即可。但是我不想浪費我的血!”容華解釋道。
她這是來到了什么詭異的地方?先是被當作刺客,完了還被放血?
南喬一張小臉煞白,覺得頭有些暈,大概是失血過度了吧。
容華見她眼一閉便倒了下去,還以為是裝暈。搖了兩下,還是未醒。
他用帕子將她手腕緊緊裹住,直到血慢慢止住。
“梨兒,你跟我走吧。跟我回去,我可以既往不咎?!彼聪驊阎袝炦^去的女子,“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啊!”
說罷,將南喬抱起,向外走去。
“皇上,您不能帶她走!”星洛急急趕到。
容華道,“她本來就是朕的妃。”
星洛勸道,“這天下相似之人,甚至長相一樣也不是沒有的。”
容華當然聽得懂她的言外之意,只沉默不語。
星洛又道,“再說了,我們自己來去已經是不易,您有何必將她強帶出去?!?/p>
星洛跪下請求道,“如果皇上相信臣妾,不如交給臣妾照看,待他日功成身退,臣妾定將梨妃帶回。”
容華沉思道,“也好,若真有那一日,朕定會信守與你的約定,放你自由?!?/p>
“謝皇上?!?/p>
容華將南喬抱回,輕輕放在干草鋪上。
星洛打開隨身帶的白玉瓶,倒出一顆丹。
容華聞到一抹異香,“這是血靈芝提取的?”
星洛笑道,“是的,華哥哥,還有一味雪參?!彼龑⒌の菇o南喬服下。
從門口傳來一陣喧嘩,隱隱是太子妃的聲音。
容華和星洛對視一眼,兩人眼里都起了看戲的興致。于是乎,容華懷抱著星洛飛起離開。兩人從密道出了去,隱在高大的樓閣處。
而牢里南喬在兩人離開后瞬間清醒了過來,她將丹從嘴里吐了出來。仔細嗅了嗅,直到確定無毒才又嫌棄的吐了下去。
有意思,這個叫星洛的女人很有意思呀!南喬心想。
那喧嘩聲越發大了。連南喬也忍不住側耳去聽。
侍衛們油鹽不進,就是不肯放太子妃進去。
一身鵝黃的禾菀,似乎是要發泄著什么,一臉怒意而來。
雙方僵持不下。
禾菀任性喊道,“再不放我進去,我便殺人了?。 ?/p>
侍衛總領道,“太子殿下特別吩咐了,不讓任何人進特別是您,您就別讓小的們為難了!”
容華隱在暗處,小聲對星洛道,“看來你的對手也不過如此嘛!”
東宮。
容雪躺在貴妃椅上,靜待天明。
隨侍的婢女悄悄披了薄毯,他一臉疲倦此刻剛睡去。
暗衛從天而降,容雪一驚。
聲音有些慵懶道,“又什么事?”
那暗衛擦了擦額頭的汗道,“主子,太子妃在宗人府門口大鬧,只怕要動手了。”
容雪扶著額頭道,“備轎。”
他帶著睡意斜靠在椅子后背,八人小心翼翼抬著。簾幔垂直墜著,前面一道黑色珠玉簾便掩了容顏。
“太子殿下到!”
太監唱和一聲,眾人皆跪下。
禾菀手執長劍,身側一人倒在血泊中,竟然是剛才的侍衛總領。
太子妃當著眾人的面行兇殺人,這豈止是太子管教不嚴的錯!簡直是活膩歪了。
果然,容雪的目光在觸及到那一幕時冷了下來。
“將她給我綁了,帶回東宮!”容雪手指著禾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