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南喬來到了空間里。
外面,容雪和一眾侍衛都呆愣了片刻,那個嬉笑怒罵不得體的女人在眨眼間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你剛才看見那個女人去哪里了?”有人小聲問。
“沒注意啊,何人如此囂張?輕功竟然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若是。”若是有人要暗殺皇上的話,他們怕是沒有什么招架能力啊。有人心虛地望了一眼那位于中央的男子,只見他亦是一臉陰沉,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樣子。
良久,他手挽弓箭,通體寒玉雕刻搭著一支如冰的云箭。月從云中來,照應的那少年一身衣袍宛如月光織就,抬手間光華流轉。而那如冰一般的云箭此刻也發出點點星光熠熠光芒。
少年唇角微揚,搭箭瞄準放箭動作優雅卻沒有一絲偏芒。
箭頭與那匕首相碰,容華只覺得右手被大力震顫,同時手一麻竟然連匕首都握不住哐當一聲響,掉落在青石地上。
那少年手執軟劍,如風般躍來,用勸劍勾起那人細腰又一個躍去回到包圍群外。
容美人感動到哭,“皇上,就知道您一定不會拋下臣妾。”說罷還張開雙臂要擁他入懷。容雪有些煩躁,道,“拿下,一定要活的。”
那邊打斗聲不斷,而這邊他卻一把推開哭哭啼啼的女人。
“孤還有要事處理,你且先回宮安置。”
女子不依不饒,“皇上,人家受到了驚嚇,你怎么忍心把臣妾一個人丟下呢?”
容雪有些頭疼,當著這些手下的面他還真不好對一個女人發火。看來,這女人還是不能寵,寵上了天一個個都不知道自己姓誰名誰了。
終究是一人難敵眾人。容華被捉,堂堂一國之君一朝成為了階下囚。
真是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他卻朝那少年道,“祁容雪,我詛咒你生生世世你愛的人永不愛你,終有一天你會發現自己背后身無一人,你就這樣高高在上享受你無邊的孤獨和寂寞吧!”
少年嘴角噙起一抹笑,如最絢麗的煙花綻放又凄離落下,他輕輕道,“孤雖坐擁后宮,卻永無所愛之人,所以你說的我愛之人不愛我這不成立。另外,孤手擁天下,會達到你這一生永遠無法達到的高度,縱使是孤獨寂寞我也心甘情愿,不用你來提醒。”
是嗎?永無所愛嗎?可是即使是這樣我也心甘情愿地站在你身側,伴你左右的。
“先押下去吧。”說完少年身影一轉,卻是要離去。
“阿雪,等等我。”女子輕移腳步,緊緊跟在那少年身后。
他停下腳步,“我剛剛說的話你聽不懂嗎?”
“什...什么話。”
“讓你回宮,不要再跟著我。”
...
未央宮。
南喬最后閃現到自己宮殿的時候卻是立刻松了一口氣,然而這一口氣還沒有喘完。
殿外響起了“陛下駕到”的聲音。
他來干什么?莫非被發現了?一邊想著卻一邊褪下自己的衣衫,只剩下一個繡著鴛鴦戲水的肚兜,將那不為世人所容的衣衫塞進被子里,自己也如同貓一般鉆進被窩間。
他讓宮婢們都退下,自己動手推開了黃梨木雕花的大門。
宮中也只有他和皇后的寢殿才會通體采用紅木和金絲楠木。而尋常妃嬪也只有這普通的木材可用。
他皺皺眉,屋里一片黑暗,小鄭子連忙進屋尋了那燈燭點上。
于是那眉皺的更深了,這寢殿不僅小還十分破舊。
他步入內殿,不由道,“你沒讓人教她規矩嗎?孤來了卻連人都不見。”
按照規矩,陛下駕臨哪怕是皇后也是得在殿外跪迎得。小鄭子抹了抹額頭的汗,這虞美人的膽子著實大了些。
此刻南喬躺在床上卻是將兩人對話聽的一清二楚,雖然她特意變了嗓音,可他還是起了疑心,不然怎么會半夜摸進她這從未得寵的妃嬪寢殿。
不管,裝睡裝死。
卻是哐啷一聲,那少年一腳踢到了掐金絲青銅香爐,一瞬間內殿煙霧繚繞,宮婢們聞聲而入,連忙將那香爐撤下。
“重新焚香灑掃。”他捂著口鼻退到一側。
小鄭子也覺得這香有些沖鼻子,“這些香都是內務府送來的?”
一個著粉紅薄衫的宮婢回道,“回皇上,這些皆是內務府命人送來的。”
“你胡說,內務府怎么會給主子送來這種香。”這明明是熏恭桶用的,當然最后那句話他是沒有說出來。
那宮婢不卑不吭答道,“公公,內務府自然不會拜高踩低,想來一時弄錯了也是有的。”
小鄭子被懟了一句想來也是明白了,宮里風向一向如此。
只是那少年原本進來的時候就是有所懷疑剛剛那破口大罵他的小女子就是那新封的虞美人,而此刻她身邊的宮婢竟然也膽大失了分寸,轉瞬間點燃了他心中的燎原之火,盛怒之下連小鄭子也不敢言語。
“發生了什么?”南喬幽幽醒轉,坐起身望著眾人。
“愛妃莫不是一夢醒來連孤也不認識了?”少年冷道。
青絲及腰,露出光潔細膩的藕臂,那鎖骨下一粒朱砂痣更增添了一分魅惑,目光流轉間,她取出錦被旁的一方純色的錦緞系在腰側打了個蝴蝶結,上身只原本的嫩黃肚兜。
她起身跪伏在地,“臣妾不知皇上駕臨,沒有恭候圣駕還請恕罪。”
少年目光一緊卻是緊緊盯著那鴛鴦戲水的繡樣,仿佛陷入了沉思,久久不發一言。
小鄭子察言觀色,帶著一眾宮婢退了下去。
他端坐在椅間,十指緩慢敲擊著那四四方方的漆木桌,中間還喝了一盞茶,卻不叫起。
南喬知道,這是常用的審訊犯人的方法之一,敲擊聲也好,晾著她也好,不動聲色喝茶也好,都是為了攻破她的心里防線。前世見的太多了,沒想到如今還有人用在她身上。
她淡淡開口,“皇上,這茶也喝了,人也罰了,臣妾可以起來了嗎?”
少年輕笑了一聲倒也沒有再為難她,“起吧。”
“皇上不是今晚要陪皇后賞月嗎?怎么如今到了臣妾這里?”她起身坐在他身側椅上,兩人隔了一個木桌。
“哦?你聽見了?”
她撲哧一笑,“皇上走在哪里都是后妃的目光所至,臣妾自然也不能免俗。”
這話好似愉悅了他,對著那鴛鴦戲水的肚兜卻是目光又深了深。
“皇上?皇上好似對臣妾的衣物上的繡花挺有興趣。”她微微起身說話間來到他面前與他目光相對。
他揚起眉,望著不打招呼坐在他懷里的女人瞬間化身不理朝政醉臥美人膝的君王。
素白的手指輕輕描繪著那鴛鴦的繡樣,他眸子里神色又深了深,“剛剛孤捉住了容華,你還記得那晚在御河邊嗎?”
“臣妾記得,他給了臣妾一瓶無色無味的毒藥。”
他握著她細腰的手一緊,“你還敢提?”
“不是皇上先提的嗎?”她微怒,“在皇上眼里,臣妾就是魏國的細作對吧?可是皇上怎么也不派人調查調查,臣妾真的就是魏國人嗎?”
“可是你也不是祁國人。”少年打斷她,“不如你說出你的家鄉,孤派人去尋,如果你已有夫,孤會。”
她用行動打斷他的話,吻上他的唇。少年明顯一滯,轉瞬反客為主手掌扶上她耳后的青絲。
片刻后,她將他推開,順著氣道,“如果臣妾已有夫,皇上會放臣妾出宮與夫君團聚夜夜歡愉嗎?”
他一愣,順手扶下茶盞,清脆的碎片聲擊于地,“你做夢!”
耳邊是他冰冷決絕的聲音,“從你自請入宮起,你就再也沒有可能踏出這皇城一步,就算是死你也得死在未央宮內!”
“容雪。”女子蹲在地上有些驚慌失措,“可是你不會給我一絲愛是嗎?”
他聽出她聲音里的顫,有些心疼地道,“忘記過去,孤會給你很多的寵愛,沐風孤也給他自由了。”這是他最大的讓步了,既然已經談到這一步,他也將他的底牌亮出,“孤不會管你來自哪里,亦不會管你身上存在何種秘密。只要你不背叛,我的身側會永遠留一個位置給你,我可以封你為妃,貴妃,會讓我們的孩子成為太子。百年后會接替孤,成為下一代魏國的王君。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嗎?”
“我要你肅清后宮,我不要在你身側,我要在你心上。”她抬頭望著他,目光中隱隱有些期待,喃喃道,“容雪,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少年片刻失神隨后眼底一片清明,“虞美人,你失言了。”
是啊,前朝和后宮盤根錯節,他又怎么會為一個小小女子做到如此地步呢?
“是,臣妾失言了,夜更深了。”她望了眼窗外,“皇上可要去洛妃處安置?”
少年面色平靜地看了她一眼,起身撫了撫衣袖,“孤去何處你無權干涉,另外剛剛那位粉色衣裳的宮女,封良答應,今夜送入東宮。”
良辰美景,他是在告訴她,她不要的恩寵后宮總有人去爭去搶嗎?也是她太寬容了,宮女非逢年過節哪里許穿這樣顏色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