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苻鸞伸手輕拍著似乎在哽咽啜泣的慕容沖，他太善變，方才還在張牙舞爪的罵人，這會(huì)為什么哭的像個(gè)孩子。

“嘶嘶嘶，你屬狗的啊！！！”

這小子為什么每回見她都要啃上一口，之前右手臂上的牙印還清晰可見。

如今他又在左手臂留下牙印，苻鸞吃痛的捂著被咬出血的手臂，如果眼前這個(gè)人不是慕容沖，他早就死了。

“慕凰，這些年...”話才說出口，她就將剩下的話咽回去，本想問這些年你過的好不好，但她知道慕容沖過的很不好。

“這些年我過的很不好。”她朝著慕容沖咧嘴笑道。

“看出來了。”

看她一身粗布麻衣，腳上的鞋子還是豁口的草鞋，慕容沖不用猜就知道她過的不好。

“拿去。”

隨手解下佩戴在腰間的玉玦，除了這些冷冰冰的死物，他已經(jīng)身無長(zhǎng)物。

“我又殺人了，我們快走吧，到我家里躲躲。”

如今大仇已報(bào)，他忽然覺得茫然沒有方向，于是沉默跟著傅鸞來到一片亂葬崗。

“你家？”慕容沖挑眉。

“是啊！左邊第三排，第六個(gè)墳頭，就是我家。”苻鸞指著不遠(yuǎn)處已經(jīng)荒草萋萋，淹沒墓碑的墳頭說道。

“呵呵~”當(dāng)他是三歲小孩嗎？

慕容沖隨手撿起幾片路邊散落的紙錢，又掐了一根不知誰家墳頭遺落下的發(fā)灰白色蠟燭。

“來而不往非禮也。”他將紙錢和蠟燭遞給眼前一本正經(jīng)胡說八道的女人。

“我謝謝你啊~”苻鸞劈手接過禮物，疾步走到那墳頭前，一俯身，不知在寫滿密密麻麻墓志銘的石碑點(diǎn)了幾下。

原本長(zhǎng)滿荒草的墳頭忽然裂開一道黝黑不見底的縫隙，還隱隱散發(fā)著泥土的腥濕氣息。

慕容沖驚訝的看著那道仿佛通向地獄的縫隙，久久不曾回過神來。

“走啊，還愣著干嘛？你看我都從這墳頭上來找你了，你難道沒膽子下來做客啊？哈哈哈哈~”

看著慕容沖吃癟的表情，苻鸞心情大好朗聲大笑起來。

“....”他能確定眼前的女人的確是人，而不是孤魂野鬼，眼看著傅鸞躍入墳?zāi)怪邢Р灰姡饺輿_緊隨其后躍入其中。

墓門再次合上，仿佛不曾有人來過般。

在漆黑的墓道內(nèi)跟著傅鸞的腳步行走許久，眼前忽然出現(xiàn)一道亮光，視線豁然開朗。

他們竟是來到一處茂密竹林內(nèi)。

“這是哪里？”

慕容沖有些好奇，眼前出現(xiàn)幾百座大大小小的竹樓錯(cuò)落有致的隱在竹林中，但卻并未見到半個(gè)人影出沒其間。

“我家。”許多年未來到這，這里還是老樣子。

“為何沒看到人影？”幾百座竹樓，少說也有幾十個(gè)人居住才對(duì)，但此時(shí)甚至感覺不到有半點(diǎn)人煙。

“他們啊，都死了，我殺的。”苻鸞將慕容沖給的紙錢隨意拋灑向空中。

恍惚間，她看到年幼的自己與那些年齡相仿，天真爛漫的孩子們?cè)谥窳珠g嬉戲穿梭。

可天真爛漫總會(huì)湮滅，他們就像一只只養(yǎng)在竹樓內(nèi)的毒蠱。

要想活下去，只有互相廝殺，踏著其余人的尸首，離開這，從方才那漆黑的墓道爬出去，就像從地獄里爬出去的惡鬼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