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都街道出奇的冷清,夏天的夜里本就悶熱,加上蚊蟲肆虐,本該煩躁的街道,近些日子卻顯得格外清凈。
想是因為又出了一件聳人聽聞的惡妖事件,才讓原本煩躁不安的晏都百姓都安安靜靜在房里休息。
晏都近幾個月不太平的事情實在太多,雖說孟嶧與林艾除掉了幾只小妖,但似乎并不影響妖族在晏都肆虐。
人心惶惶的晏都近些日子剛一到日落,便只有晏都的護衛(wèi)在城門外和大小街道巡視。凡有一絲風(fēng)吹草動,便會奔走相告。
長夜漫漫,韓谷生與韓煊桐父子二人小酌了幾杯,韓煊桐酒量一般,回到房便淺睡下了,雖說是到了入眠的狀態(tài),他卻清醒地聽得見任何風(fēng)吹草動。
快至子時,除了主街道頻繁的腳步聲,是晏都護衛(wèi)的腳步聲;還有一處,便是在空無一人的小巷子。
那條巷子便是緊挨著韓家的空巷,平日里無人出入,便是貓兒狗兒隨意進去,餓死或者被惡狗咬死,都沒人發(fā)現(xiàn)得了。
這不,剛到子時,便傳來窸窸邃邃的聲音,原本聲音還小些,不過一柱香的功夫,竟慢慢吵雜起來,韓煊桐原本是聽不到的,他睡得迷糊了,許是喝酒喝的不太舒暢,想去院中轉(zhuǎn)轉(zhuǎn),誰知剛走到院中,萬籟俱寂,連蟲叫聲都小了許多,唯獨隔墻窸邃的聲音,越來越明顯。
韓煊桐原本并未在意,那本就是條廢棄的巷子,幾乎從來都沒有人走過,更別說深更半夜出現(xiàn)怪異的聲音。
他在院中呆了良久,也不知是喝酒喝的太多還是半夢半醒,他竟隱隱約約聽見巷子傳來一陣細(xì)語。
他本以為聽錯了,便昏昏沉沉地走了過去,細(xì)細(xì)聽了聽,竟真的是人的說話聲,雖說聲音極小,卻還是聽得清楚的。
韓煊桐雖不是很在意,卻仍用力晃了晃頭,保持清醒。
他本想叫人去隔壁看看,誰知一個新來的家丁起夜,迷迷糊糊正好碰到韓煊桐。
“少爺,您大半夜不睡覺,在這里干什么?”他順便打了個哈欠,問候韓煊桐的聲音還挺大。
“噓!”韓煊桐來不及制止,他便已經(jīng)說完了。
隔壁的聲音頓時消失了,韓煊桐正懊惱想責(zé)怪他,誰知四五個身著黑袍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半空。
韓煊桐還未看到他們的面目,便被一掌打暈了過去,緊接著便失去了知覺。
……
……
不到一柱香功夫,原本安靜的韓府突然雞飛狗叫,一陣接著一陣的慘叫聲接連而至,原本平靜的韓府院落求救聲慘絕人寰,聽得人心驚膽顫。
韓家院落與各個房間血流成河,慘叫聲此起彼伏,便是原本養(yǎng)在院里的狗,不過是哀吠了一聲,也被活生生掐斷了脖頸,斷了性命。
韓谷生與云墨平早早便聽見院中的異動,嚇得不敢出門,韓谷生膽子還能大些,趴在門縫看了許久,剛準(zhǔn)備堵上門,誰知一只面目猙獰的妖直接撞壞了門,沖了進去,照著他們二人的脖頸狠狠掐了上去,二人頓時癱軟在地,一命嗚呼。
墻角還在暈厥中的韓煊桐,只覺渾身疼痛,毫無意識,他腦海里聽清楚了一切聲音,已然知道韓家在遭遇一場大難,想起身卻又沒辦法起來。
迷迷糊糊中,他只覺有人在慢慢朝他靠近,腳步聲越來越近,他亦明白這個腳步聲離他最近之時便是要來取他性命的。
他還在幻想逃出生天……
“妖孽!”
千鈞一發(fā)之際,林艾與孟嶧從天而降,三兩下便將那些妖兵打的落荒而逃。
林艾與孟嶧二人將那些妖兵打跑之后,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該做些什么。
林艾倒是機警,大難面前,看著滿目狼籍的韓家被妖兵殘害的七零八落,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韓煊桐的傷勢。
孟嶧將韓煊桐背去了門外,林艾則在韓家察看還有生命跡象的人。
整個韓家頃刻之間凌亂不堪,血流成河,門窗破爛不堪,就連院中的樹木花草都被折斷了大部分。
從韓家走出去之后,門外不知何時聚集一群人,將韓家大門堵的水泄不通,楚勐帶著一群護衛(wèi)未多說話,直接沖進了韓家。
林艾滿眼滄桑地看了一眼韓煊桐,緊著又盯著韓家院落看了一眼,卻未開口。
孟嶧看韓煊桐還在昏迷,檢查一番后,將他拖到了一旁,幫他摘下了面具,偷偷療起了傷。
“你沒事吧?”孟嶧不忘問林艾幾句。
“剛查看了一下韓家上下,沒有活口?!彼溃骸澳阏f,這是誰干的?”
孟嶧長嘆一口氣,停下手中的事,心疼地看了一眼林艾,本想撫摸他的頭發(fā),手在半空又放了下去。
“菅梨?!?/p>
“菅梨可是白虎?”
孟嶧雖不想認(rèn),卻深知這件事的利害,他點了點頭道:“是,菅梨便是白虎?!?/p>
“韓家與她有何仇怨,她手段如此狠辣,就不怕天誅地滅!”林艾眼神中全是恨意,就像白虎觸及到他自己的底線一般咬牙切齒。
“白虎生性兇狠,至于為何屠他滿門,這……”
“你與她相熟?”林艾突然很認(rèn)真地盯著孟嶧,眼中全是怨恨。
彼時,韓煊桐昏昏沉沉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看到眼前的林艾與孟嶧,他沒理這二人,而是直接進了韓家院子。
他背影顯得太過孤獨,孤零零地看著這原本平和的院落,半個時辰前,這還是一片祥和的幸福之家,他才昏睡了半個時辰,竟變得燈火通明,遍地橫尸。
他趔趔趄趄地走到一具尸體年前,直直地跪了下去,他有氣無力地將那具尸體翻了過身子,他從衣著上辨認(rèn)的出來這是府上普通的家丁,卻從血肉模糊的臉龐分不清楚究竟是哪一個。
一陣痛楚頓時從韓煊桐胸口襲了上來,他面頰一股暖流簌簌落下,竟噴出一大口鮮血,緊著便昏迷了過去。
“韓煊桐……”
……
“都沒氣了?!背抡f話間手一直發(fā)抖,他臉色發(fā)白,便是他出生到如今,都從未見過這般驚天動地的案子。
兩排遮著白布的尸體和院落中凌亂的家禽尸體顯得格外扎眼。
林艾面色凝重,他隨意掀開其中一片白布,檢查了一下尸體,蓋上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孟嶧。
“可檢查出來什么了嗎?”楚勐恨不得立刻知道真相。
林艾卻異常的鎮(zhèn)定,看了孟嶧一眼,便離開了韓家。
一路上,他們二人都沉默不語,林艾的表現(xiàn)太過淡定,似乎這一切從來都沒有發(fā)生過,畢竟韓煊桐算是他們的朋友,怎么都要關(guān)心幾句的。
“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p>
林艾似帶嘲諷地笑了一聲,道:“我與韓煊桐雖是朋友,可我不欠他什么,更何況我的目標(biāo)是鮫骨劍?!?/p>
“你說得對,只是……就這么不管嗎?”
孟嶧話剛落音,林艾便停下腳步,逼問他道:“如何管?你分明與白虎相識,卻假裝不認(rèn)得她,怎么,她殺了這么多人,你莫不是要庇護她?”
孟嶧自知無理,低頭不語,卻正好與林艾對視,氣憤無比尷尬。
“我知道她在何處。”
“既然知道她在哪里,自然知道該如何處理此事?!痹捳f完,林艾便又丟下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