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艾不知昏睡了多久,夢里,她一直在掙脫某種束縛,卻怎么都掙脫不了,也無人救她。
終于,她從夢中驚醒,她睜開眼睛,眼前竟是另外一番天地:她的四周全是紅色彼岸花,天色雖晦暗了些,卻仍難掩這絕世美景。她一眼望去,花海茫茫,火紅色花海配著寥寥數根綠色花桿,實在賞心悅目。
林艾大驚,她分明記得自己是被菅梨打落弱水……
等等……
林艾竟覺得驚喜:“莫非我在弱水對岸?”
她自語一番,緊著趕緊四下張望,尋著弱水的源頭,然而她遙望四周,根本見不到水的影子。
“難道我已經死了?”林艾自言自語著,瞅著空曠的四周根本沒有一個人,林艾倒是冷靜,一步步走著,尋著出路。
果真,她默默記著路程,約過了有一個時辰,她帶著傷,走走停停,終于走出了彼岸花田,卻更奇怪了了,她見到的并非是弱水畔,竟是另外一番天地,花田盡頭,緊連著便是一座并不算太高的山丘,山丘并不讓她覺得奇怪,不過山丘上卻無一點綠意,更像久無養分的廢棄山丘。
她費勁爬到一半,實在太累,便席地而坐,晏都從未有過這樣靜謐的景色。
“何人闖我幽谷。”
一聲悠遠之聲遠遠傳來,林艾趕忙起身四下瞅著,只聞其聲,卻未見人影。
“小女子誤被奸人打傷,無奈迷失方向才致此處,還請高人現身指點迷津。”林艾雖未察覺人氣,卻還是俯身作揖,恭恭敬敬。
四下空曠寂寥,林艾朝上又小跑了幾步,身體實在受不住重傷,沒多久便口吐血沫子,沒了氣力。
“你是什么人哪?”
她正迷惘時,耳邊突現一聲耳語,與剛才的聲音無二,她趕忙轉過頭,原以為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誰知飽經滄桑的聲音外竟是一位年紀尚青的少年。
她正訝異,準備防守,誰知那位千年面色平和,微微一笑,抓住她的手號起了脈。
林艾并未掙扎,尋著他的治療安然坐著。
那位少年倒是有兩把刷子,他一臉認真地閉眼診完,二話不說,起身躍至山丘下的彼岸花田,隨手摘下一朵彼岸花,又迅速飛到林艾身邊,未等林艾開口,他便直接掐下花桿,塞進了林艾嘴里。
他面相單純,一臉稚嫩,看著全無惡人之相,林艾亦似信非信地嚼了下去。整個過程,二人未說一句話,便互相信任地過完了整個過程。
林艾忍著苦澀咽下彼岸花的花桿,眼神略帶感激,道:“這可是入藥的花桿?”
那少年看林艾眼神有些許質疑,他趕忙解釋道:“姐姐,我喂你吃這個是可緩除內傷的,你調息一會兒便會好起來。”
林艾本欲先感謝他,但重傷在身,她實在不想多說,便席地而坐,盤腿調息了起來。
“你這花桿效果還不錯。”
“那是自然,不過我倒想問,你是怎么進來的?”少年瞪大了眼睛,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這……”
別說是他不清楚了,便是林艾,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到這個鬼地方的。
她細細回想著自從被菅梨打傷后后來發生的事情,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除了她落下弱水和醒來時的場景,中間究竟發生了什么,她一概記不得了。
“你是何人?怎么會在這里,你可知這是什么地方?”
“姐姐倒反問起我來了。”千年隨手抓起一把濕土,隨意地坐在林艾旁邊,他回憶道:“這里是世人都來不了的地方,我在這個地方都是幾千年了,至于當初怎么會來這里,到底是來做什么的,我一概不記得了,只知道我最初來便是為了一把劍。”
一把劍?鮫骨劍!林艾立馬反應了過來,原來他也是為了鮫骨劍而來。林艾聽了他的話,仍假裝聽不懂,她道:“什么劍?你可找到了?”
“唉!”他突然一臉愁容,憂郁地望著遠處的彼岸花海:“若是找到了,早早便該離開了,諾,你看我如今的樣子,便看的出來我并未找到。”
他言語中帶著些許失落,眼中卻透出了難有的清澈,林艾遠遠望去,這一片花海實在美麗,看的久了,便會忘記心中煩憂。
‘這便是世人所說的弱水河畔吧,原來他千年之前就已經來過了,如今竟還未找到鮫骨劍,看來是不好找了。’
的確,她自從來到這里,除了孤零零的山丘和一片彼岸花海,便再未看到別的東西,難怪說得鮫骨劍者可平定三界,原是這鮫骨劍比想象中的難找多了。
呆坐了一會兒,林艾的體力和傷勢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她便趕忙起身,道:“難得到了這個地方,不妨多去走走。”
(實則是假借散步窺探地勢,順便找找鮫骨劍所在。)
“好啊姐姐,我陪著你。”
少年倒是熱心,不但救了她,竟還愿意與她四處轉轉,林艾亦不拒絕,畢竟剛來此處,是要多操心的。
“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花花便可。”
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林艾險些笑出了聲,她忍住笑意,淡淡地嗯了一聲。
“怎么,覺得奇怪嗎?”他竟覺得有些失落。
大致是在這個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的地方待了太久忘了名字,才會臨時起意給自己取了這樣一個奇怪的名字。
林艾幽幽地和他踱步,一邊道:“你既是來尋劍的,為何過了千余年還未尋到?莫非是找錯地方了?”
花花長相單純,心思卻是極多的,他隨意答道:“我呢,已經忘了,放出來這里找那個什么劍,可能是因為欲望吧,如今呆了千年,也該安分下來了,這可是個好地方,會讓你忘掉所有。”
說罷花花意味深長地看了林艾一眼,林艾雖未懂他的意思,卻隨著他的話點了點頭。
‘原來這里也有黑夜。’
烏云蓋頂,幽谷的黑夜與人間不同,這里沒有星星,即便到了深夜,天空也是灰蒙蒙的,有些天陰下雨的前兆。
林艾望著夜空,惆悵無比,如今到了這個地方,連河畔都找不到了,更何談回到晏都,更是異想天開。
同這陌生男子同處,她亦不知道這所謂的‘花花’是正是邪,故不敢將她的來意全盤托出。
這花花看著倒單純,或是這幽谷多年無人,耍不得心思,他才變得這般單純。
林艾坐了一夜,終于等到了天亮。
“我要走了。”
花花猛地蹦起,央求道:“姐姐,你要去哪里?能不能帶上我。”
他實在可憐,林艾躊躇許久,道:“我本就不屬于這里,應該早早離開才好,可我若帶上你,你能渡過弱水嗎?”
“弱水?在哪里?”
“你怎會不知道?”林艾頓時失望透頂,她忙問道:“那你當初來這里,是怎么來的?”
花花蹙眉,絞盡腦汁地想著初來幽谷時的樣子,最終還是沒有想起來。
“幾千年了,我早都忘了當初是怎么來的幽谷,更不知道什么弱水,姐姐,是不是找到這個弱水,我們就能離開了?”他滿眼盡是期盼。
林艾無奈,只得先去慢慢尋著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