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卷鋪開，一股子墨味撲鼻而來。
萊茵嘴碎了兩下，就被安置在座位上寫作業，從來沒這么聽話過的她乖乖照做了。
這算不算現世報。
接連幾天下來，萊茵除了做試卷就是陪著江姝婷一起買菜下廚逛超市，倒是生活得挺愜意的。
現在的萊茵已經可以當個廚房小助手了。幫忙洗菜，備菜，切蒜頭。
江姝婷正往鍋里倒水，心道：如果是一個人在廚房里忙活，就會覺得時間過得很漫長，但若有個人陪著，一切都不一樣了。即便是枯燥乏味的活計，也變得有聲有色起來。
她很難想象廚房里的女人是如何度過這樣的日子，男主人不在，小孩在鬧，女主人還要燒飯，吃飯的時候男主人還要嘴碎念叨，這個菜不好吃，那個菜不好吃，女主人心疼燒的菜沒吃完，男主人還嫌棄地說著，為什么不少燒點，說出的話絕對能把人氣死進墳墓的那種。
印象里，自己家就是這樣。
她現在有些心疼媽媽了。
萊茵切完最后一塊大蒜，興沖沖跑來對江姝婷說道：“我切好了，還需要我做什么？”
江姝婷愣怔了一會，指著大白菜說道：“把白菜剝開洗了。”
這樣一來二往的，兩人關系又更加緊密了。
為了過新年，江姝婷和萊茵在超市買了很多零食，飲料和肉。
萊茵看著貨車里裝著的雞肉、鴨肉、牛肉、豬蹄，臉上洋溢著滿滿的幸福感。
大概是平日里過得太樸素了，導致她一點點肉也能滿足好久。
江姝婷看著萊茵蜜汁一般的笑容，實在不忍打擊。
兩人提著大袋小袋，往地下車庫走去。
明天就是除夕夜，所以，江姝婷準備今天備好明天要燒的菜肴。
她給自己列了個菜單，正在籌措的時候，她對著萊茵問道：“你明天不回家吃飯么？畢竟是年夜飯。”
萊茵想著自己的家，覺得就算回去了，也是冰冷冷的房間，爸爸早就不愿待在家里了，媽媽更是沒有過節的氣氛，所以，根本沒必要回去。
“我報備過了，不需要。”
江姝婷試探地問道：“你和你媽是不是有矛盾？”
“怎么會，母女之間哪有什么隔夜仇。”
聽著這樣的回復，那估計是問不出什么了，緩緩道：“好吧，不回去，我就按我的菜單來做了。”
萊茵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施展，我會當好你的小助手的。”
在廚房里，為了防止弄臟衣服，江姝婷習慣穿上圍兜，此刻，看到萊茵胸前的衣服上有星星點點的污漬，頓時責備道：“衣服都臟了，過來，我幫你穿上圍兜。”
“圍兜是什么？”
萊茵指著江姝婷身上的圍兜，嫌棄道：“你身上那種，我不要。”
“聽話，過來。”
有時候，江姝婷覺得萊茵像個冥頑不靈的小孩，特別難教育，所以，她不自覺地加重了語氣，似乎真的在生氣。
萊茵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帶著膽怯的試探：“你手上的圍兜真的很丑，起碼也要像日系式的可愛風，才有魅力。”
話音未落，江姝婷已經兜頭套進萊茵的身體，再抬起她的手穿過，最后在腰間系上綁帶。
這時，江姝婷才發現萊茵的腰極細，輕輕一攬就可以握住，她的目光盡力躲開，不去想這些雜亂的事情。
最后，她撩起萊茵的長發，自手腕上撥下皮圈，幫萊茵束了個馬尾，緩緩道：“頭發束起來，燒飯的時候就不會掉頭發絲進菜里。”
萊茵腦中立刻浮現菜肴里混進頭發絲的景象，嫌棄道：“頭發絲在菜里確實不能接受。”
江姝婷轉身繼續燒菜，萊茵則是看著面前的蔬菜有些恍惚，她單手伏在剛剛皮膚上被江姝婷指尖劃過的地方，溫柔的戰栗，心里泛起一絲絲漣漪。
萊茵無奈搖頭，覺得不太可能，或許只是身體的應激反應，于是，念頭一閃而逝，繼續手中的活計。
到了第二天下午，萊茵坐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器并看著電視機轉臺，一會切一個頻道，轉了兩輪也沒看到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最終，她把遙控器扔到一旁，雙手交疊地仰躺在沙發上，視線對著天花板。
晚上就除夕夜了，她準備了很多煙花，但社區里粘貼出公告，不能放煙花，直接滅了萊茵的期望。
這對她的打擊太多，以至于早上起來都沒什么精神。
她爬起來，在微信上求助，天逸，你知道這個城市可以放煙花的地方么？
沒多久，萊茵就得到了回復，曲江有一個廣場，臨江的，那里是唯一被允許放煙花的地方，不過，你得交給別人來放，你要去嗎，會很擠哦。
萊茵在百度上搜了曲江，還真有這么一個地方，在城北那邊，看來得開著摩托車過去了。
她仔細閱讀了在曲江放煙花的細則，然后截了個圖，以備到時候復習。
江姝婷在廚房里燒菜，萊茵慢悠悠地走過去，整個人靠在櫥柜上，有意無意地說道：“晚上，我們去曲江看煙花？”
江姝婷停下手中的鍋鏟，笑道：“你想去看，又不想一個人，所以，想要把我拉上，對不對？”
“對啊，你猜的很準。”
這樣的答復萊茵不確定對方的意思，繼續試探地問道：“那是去還是不去？”
“你都這般低姿態邀請了，當然給你點面子，去看看。”
萊茵這才高興地露出了笑容。
不知何時，萊茵害怕江姝婷拒絕自己的邀請，所以，每次她都會問的小心翼翼。
這些心思江姝婷也摸得清晰，能夠盡量滿足她都會答應。
如果萊茵知道江姝婷的心思就不會問得這般小心了。
萊茵樂得跑到陽臺上，把自己養的多肉都搬到有太陽光照曬的地方。
可是，她忘了，這根本就曬不了多久，太陽就要下山了。
晚上9點左右，萊茵就拉著江姝婷，帶上煙花，騎著摩托車在江邊兜風。
因為是除夕夜，無論是高樓里還是江面的駁坎上，大家伙都是燈火通明。
江姝婷抱緊萊茵的身體，飛馳在行車道上。
抵達曲江的時候，萊茵帶著煙花和便簽交給管理員。
便簽上要寫明姓名，聯系電話，和放煙花的時間。
放煙花的時間是定點的，8點，10點，12點三個檔，萊茵看了看屏幕上的時間，剛好過了10點，只能選擇12點的時候了.
萊茵寫下時間，把煙花推了出去。看煙花是在對面的江上，所以，萊茵還得繞一圈。
廣場上，路燈不是特別亮，但能看清道路，小道是卵石鋪就的。
這個時間段，小道上的人也挺多，幾乎都是前進的方向，很少有回來的。
兩人只能跟隨大流，混在其中。
“什么時候可以放煙花？”
“十點的已經過了，我們只能等凌晨了。”
“可是還有一個半小時多呢。”
“人這么多，我們得找個好位置占著。”
江姝婷點了點頭，過新年人多是正常的。
兩人抵達廣場的時候，這才被眼前的場景震撼了，人影攢簇，感覺下一秒就會發生踩踏事件似的。
管理的警衛在入口處設了欄桿，進入需要排隊，里面會有位置開放，如果屏幕顯示上的空位置沒有了，就要拒絕大家進入了。
而那些位置對她們兩人來說，非常危險，萊茵從頭到尾數了好幾次，簡直在臨界線上徘徊。
兩人排著隊，慢慢挪動著。
身后的幾個小年輕在討論著別的途徑。
如果廣場排隊進不了，就到后山上的寺廟看，只不過，那里的視野沒這里好，會被遮擋一大半，而且還要爬臺階。
據說當初建寺廟的時候，有信徒言說，要建一千多個臺階才能顯示誠意，于是，最后落成的時候真的1350個臺階，后面修建的時候又增加了幾百個臺階，這讓很多人望而卻步。
兩人聽得一驚一乍的，輪到她們走動的時候，恨不得加快步伐，這一群人進去后，江姝婷后面的人頓時被警衛攔了下來，顯示屏上的空位置顯示為零。
警衛高呼一聲，“大家都散了，沒有位置。”
揚聲器里傳來的一聲又一聲退散公告，讓前來的人有序地退了回去。
萊茵拍著胸膛道：“好險。”
兩人找到了位置的時候，手機屏幕顯示的時間是11：35，還有15分鐘，就可以放煙花了。
兩人也沒想到她們會排這么久的長隊，看來停在隊伍里的時間過得很煎熬。
凌晨一到，對面的江上就開始發射，先是一條條小引線，在虛空中劃出一道道淺淺的印記，緊接著在高空中綻放，在那一瞬間，煙花一片連著一片，五光十色，五彩繽紛，燦爛奪目。
這一幕，印在她們的眼中，腦海，像奔騰的海浪侵蝕她們的視覺。
這煙花足足綻放了十分鐘，到最后的落幕，讓人十分不舍。
江姝婷感慨道：“真美。”
“明年，我們再約一起看煙花？”
江姝婷點點頭，不知明年會是什么光景，但心里充滿了期待。
忽然，萊茵的手機鈴聲響起，她從大衣的口袋里拿出，屏幕上倒映著綻放的煙花，卻無法忽視屏幕上的顯示，哥哥的來電。
于是，她接通了電話，里面傳來哥哥的聲音，“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