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從超市買回來的年貨，還花了他四百多快錢呢。宋母過年一共就給他發了五百的過年費，這下好，只剩下幾十塊了。

一家面館都沒有開門，宋清餓著肚子，從新去超市買了面條和一些雜七雜八的，大概也夠一頓年夜飯。至于過完年后怎么過，回去后跟柏鶴川再商量吧。

提著一個購物袋坐公交回了三江小區，宋清先去敲了敲隔壁家的門，里面沒有人應，他嘆了一口氣，想不出來豪門的恩怨，干脆回家先吃碗面條好了。忽然宋清看見門把手上面，沾了幾絲血跡。

——你知道他殺過人嗎？

——他現在沒空見你……

——至少得今天下午，你才有可能見到他。

宋清仿佛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一股寒意從后背竄上頭頂，他努力保持鎮定，又奮力的拍打柏鶴川家的門。

“柏鶴川！你開門！”

“柏鶴川?。。　?/p>

“是我，宋清，柏鶴川你開門啊！”

門被他砸得咚咚響，但門的另一頭沒有動靜。宋清腦子里嗡嗡作響，心亂如麻，他忽然響起什么，打開自己家的門，沖進他的臥室陽臺。

完全開放式的陽臺，宋清之前在這里養了幾盆花，已經死了，只剩下花盆，下面的車流像是迷你的玩具一般，鳴笛聲十分遙遠。

宋清顫顫巍巍的爬上陽臺，他都不敢站直，好像只要一陣風就能把他吹下去。忽然他把眼一閉，雙腳離開陽臺，跳向隔壁的陽臺，他摔到在隔壁陽臺的地上，還把腳扭了，但好在陽臺的門沒有鎖，他跑進柏鶴川的臥室，宋清還在這里寫過作業，但現在空無一人，他居然有點陌生，接著他又走到客廳，客廳黑漆漆的，宋清心里涌上一股害怕，他按著記憶中的地方找到開關打開燈，清冷空曠的客廳被照亮，同樣是空無一人。

宋清四處尋找，客廳地板鋪著厚厚的絨毯，宋清連一絲腳步聲都沒有發出，整個空間，除了他的呼吸聲外，十分安靜。

忽然他猛地看見玄關處躺著一個身形修長的少年，身下是一灘紅到發黑的血跡！

“柏鶴川！”

宋清沖過去，朝少年伸出手，接著又縮回來，在不清楚傷員情況下觸碰傷員，可能造成二次傷害，但接著他看見柏鶴川口袋滑落出來的手機。宋清這才想到打急救電話。

宋清捧著手機按亮，屏幕上面忽然滴落幾點晶瑩的淚水，屏幕的顯示變成彩色的像素，宋清一直忍著的防線猝然破碎，他嗚咽著，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

但是淚水模糊視線，手機又沾上淚水，解鎖的字母也小，宋清突然恨自己笨手笨腳。

“宋清……”

宋清驀然看向躺在他旁邊的柏鶴川：“柏鶴川，你，你別怕，救護車馬上就到了，你……”

“宋清……你沒事吧……”柏鶴川的聲音很虛弱，宋清搖頭：“我沒事，我什么事都沒有，有事的是你?！?/p>

“不要打急救電話……也不要報警……”

“可是你都這樣了，沒有救護車你會——”宋清說不出口，但是柏鶴川微張著眼睛：“電話撥號2鍵，長按，讓那個人過來就行了。”

宋清按柏鶴川說的長按2號，顯示聯系人為林旭，對方幾乎事立刻接通：“少爺，你怎么樣了？！”

“他現在情況很不好……”

“這里是三江小區，9號樓……”

“你一定要快……”

對方掛了電話，柏鶴川又才對宋清說道：“客廳茶幾的抽屜里有止血藥和紗布……”他的精神好像好一點了，沒有剛剛那么虛弱了。

宋清找來止血藥和紗布，扶著柏鶴川靠在墻上，解開少年緊身的裝束，又用剪刀剪開貼身的衣物，布料被鮮血濕透，這樣的情況嚴重都可以說是大出血都不為過，宋清渾身都在發抖，他甚至不敢觸碰少年腹部的那塊肌膚，上面被子彈鉆出一個孔，一圈的皮膚都微微焦黑了。

“把止血藥撒在上面，再用……”

“我知道，你別說話了。”努力保持鎮靜，撒上止血藥的時候，柏鶴川的表情有一絲扭曲，接著卻說：“宋清，你真好看?！?/p>

“你的腦子是傻了嗎？！你都這個樣子了，居然還有心情說這些！”宋清又生氣，又心疼。

林旭來得很快，跟著他一起來的還有一位高瘦的女子，挎著一個藥箱。

“宋先生，我們要給少爺取出子彈，還請您回避一下?！闭f話，兩人就把柏鶴川抬進一間書房，關上門，宋清甚至都還來得及看一眼柏鶴川是不是還醒著。

被關在外面，宋清忍不住想著：在書房手術，這也太草率太危險了吧！什么狗屁父親，把自己兒子搞成這樣，宋清只狠自己剛剛在咖啡館里，沒把柏林豪打一頓！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小區外面有小孩子在放炮仗，宋清在客廳走來走去，焦急的等了快一個小時，書房的門的才打開，出來的是林旭。

“怎么樣了？柏鶴川他沒事了吧？”宋清跑過去問。

“謝謝宋先生通知我們，和對少爺的關心，子彈已經取出來，宋先生可以走了，不過還請宋先生不要把這件事暴露出去?！绷中竦恼Z氣很平靜，好像對柏鶴川受傷已經習以為常。

“……走。”宋清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這里的確不需要他幫什么忙，于是說“好”，轉身預備離開，林旭又接著開口道：“今天，都要麻煩宋先生一直待在家里了?！?/p>

宋清點點頭，回到自己家。其實宋清是想要陪在柏鶴川身邊的，他特別想親眼看見柏鶴川醒過來，但是林旭似乎是柏鶴川很信任的人，林旭都直言讓自己走了，他也沒有理由賴著……

可是宋清忍不住！

他聽見隔壁有人離開的聲音，宋清從貓眼看見，離開的是林旭，那么說，柏鶴川家里就只有那個高瘦的女子了？

宋清出來，去隔壁的敲門，他說自己想看看柏鶴川總行吧？

但是沒有人給他開門，難道那個女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走了？還是不想給他開門？宋清想不出答案，但他可以不走正門。

一回生二回熟，宋清跳到隔壁陽臺，想著以后就可以直接從這兒走了，比走正門還方便。

柏鶴川的臥室照樣空無一人，宋清從臥室走到客廳，客廳的的窗簾關的嚴嚴實實的，只開了一盞小燈，整個空間顯得很昏暗，客廳沒有那個高瘦的女人，宋清來到剛剛給柏鶴川手術的書房，書房的門開著，但是里面看起來，除了一張帶著血跡的桌子，和幾把看起來用于手術的工具之外，就只是個沒有人的書房而已，甚至空氣里消毒水的味道都很淡.

宋清又來到次臥的門前，他打開門，卻猛地看見高瘦女子撫摸柏鶴川腰腹的一幕，柏鶴川正在昏睡，對外界的觸碰毫無察覺。高瘦女子的那種目光，宋清實在太熟悉了，因為他也對柏鶴川露出過這種癡戀的目光。

“你在做什么？！”宋清沖過去大聲問道。

女子卻很淡定的收回手，對宋清做了個“噓”的手勢，才小聲說道：“我在做什么，你難道沒有看見嗎？”

“你這樣難道不覺得自己很無恥，很趁人之危嗎？”宋清咬牙，感覺自己好像被綠了。

“你這樣，會讓我誤以為你喜歡我家少爺?！备呤菖余托σ宦暎瑢λ吻搴懿恍嫉母杏X。

“是，我就是喜歡柏鶴川，怎么，你不知道嗎？”宋清氣血翻涌。

“哦？”高瘦女子站起來，宋清這才發現，對方居然比他還高一點，不過她是穿了高跟鞋，才會有這種效果。

“我倒是沒看出來，你有哪點值得少爺喜歡?！?/p>

“我不想跟你討論這種問題，請你出去?！?/p>

“我是醫生，留在這里，可以照看少爺，你呢，難道你把我趕出去，就是想自己留在這里嗎？”

“我們倆都出去！”

“那可不行，少爺需要人照看?！?/p>

“那我們就都留在這里，你別想對柏鶴川動什么歪心思?！?/p>

“呵~”高瘦女子輕笑，“我留在少爺身邊這么久，少爺難道不知道我對他的想法？你猜他為什么不點破，而且還把我留在身邊，像這種危險的情況，都是叫我來呢？”

宋清覺得這個女人在炫耀，但是他絲毫不嫉妒：“你是在說柏鶴川對你有意思嘍？那你們睡過嗎？”

看見女人臉色一變，宋清就知道沒有，接著他似是洋洋自得的說：“我們睡過，不錯，就是你想的那種睡?！?/p>

女人的臉色變得陰沉：“你覺得我會信嗎？”

“信不信由你，反正……”宋清忽然看見柏鶴川動了一下，他擠開女人來到床前，“柏鶴川，你怎么樣了？”

“宋清？”柏鶴川睜開眼，眼神逐漸聚焦看清宋清的模樣。

“嗯，我在?！?/p>

“我很高興，醒來就能看見你。”宋清還沒來得及高興，柏鶴川又接了一句：“不過我怎么不記得，我們睡過？”

淦！為什么要在情敵面前揭穿他??！

果然，女人看宋清的神情變得鄙夷，但是柏鶴川馬上說道：“瓊姐，你先出去吧，我想和宋清單獨待一會?！?/p>

“可是少爺，你現在需要我的照顧。”趙瓊并不愿意離開。

“我希望你明白我和你關系?！卑佞Q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趙瓊就不再說什么了，轉身離開，還關上了門。

“你跟那女的，什么關系啊?！彼吻瀣F在很不高興，顧不得柏鶴川還在養傷，就要問個清楚。

“宋清，說話要禮貌一點，你也可以叫她瓊姐?！?/p>

“你讓我叫她姐？！她要不是個女的，我早就揍她了！”宋清說著，舉起拳頭。

柏鶴川看著宋清的神情，不禁失笑：“你大概是打不過她的，她做什么了？你這么生氣?！?/p>

“她摸你！”

柏鶴川一愣，似乎沒想到這個答案，接著他看了一眼趙瓊離開的那扇門，眼底有些深幽：“她是我的私人醫生，有肢體接觸很正常。”

“她那是剛好被我撞見，不然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我都還沒摸過呢，你臟了，我現在膈應得很。”

“她都摸過哪兒？阿清給我摸一摸，就不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