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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如果有來生2

連載小說--如果有來生(7)

文/書蟲

班主任這段時間時時刻刻觀察蘇梅和陳世龍,從中并未發現任何反常的蛛絲馬跡,或許越是表面平靜,越是暗流涌動。如果當年不是自己一時大意,或許是另一結局,班主任決定臨時找她兩各自談心。班主任先叫蘇梅來到在校園的一角僻靜處,本想帶蘇梅去辦公室,一想辦公室有其他的老師,要是被其他老師聽到,再有其他不好的影響更不好辦。班主任清楚知道這個學習優異的女孩兒看似很乖巧,不愛說話,不愿與人交流,其實還是她內心過于敏感。除了聽說和班上林月關系不錯外,并沒有其他朋友。

從蘇梅走到自己面前的那刻,班主任便感到蘇梅不安和緊張。班主任也不說話,蘇梅低著頭也不說話。班主任說:“蘇梅,你別緊張,我們聊聊天。我對你一直很放心,也不過多管你,也沒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最近我看你上課經常走神,心不在焉,家里出事兒了?”蘇梅低著頭說:“沒有!”

“那就是你有心事,你有什么心事給老師說說,說不定老師能幫上忙。”

“老師,我沒什么事。”蘇梅雙手不停搓著棉衣一角,仿佛做了虧心事,被人當場抓住。

班主任一眼就看出蘇梅一定有事,越是有事越說沒事,說:“你不用瞞我,有什么困難說出來。”

“我真的沒有,老師,什么事都沒有。”蘇梅鼓起勇氣看著班主任。

“蘇梅是這樣的,我聽人說你談戀愛了,有這事沒有?”

“沒有!”蘇梅沒等班主任說完,搶答似的回答。

“那個男生是誰?”班主任不相信蘇梅說的繼續問。他寧可信其有也不能信其無,不能害了蘇梅,害了蘇梅一生。他痛恨早戀,早戀不知毀了多少像他女同桌那樣的女孩。青春期的無知,太傷人了。

蘇梅不說話,雖然她想辯解,可她卻又無力辯解。怎么憑空捏造她談戀愛呢?她是那樣的人嗎,甚至連那個人是誰自己都不知道,真是可笑又荒唐。

“蘇梅不管你有沒有真的談戀愛,老師都不希望你受到傷害。你現在年紀小,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沒經歷,就像一張白紙,老師是為了你好,你能明白嗎?如果真有那一天,哭都來不及。”

蘇梅聽不懂班主任的話,也沒聽明白他到底想說什么。她暗自想著,難道那天晚上有人看見陳世龍和她?蘇梅努力回憶,那天晚上并沒人知道怎么會有人無緣無故造謠生事呢?可非要說她和陳世龍談戀愛純屬胡扯,純屬誣陷。蘇梅不知哪來的勇氣,義正言辭,說:“清者自清!”蘇梅沒有多說一句話,也沒多說一個詞,言簡意賅的表達了自己的立場。蘇梅就是這樣,她的話永遠都少得可憐,永遠都是一針見血。蘇梅仿佛感覺自己像個戰士,敢于面對一切刀劍,來吧,所有的流言蜚語朝她來吧,她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什么都不怕。蘇梅身上像是有一道神圣的光,不可侵犯,也不容小覷。班主任沒想到蘇梅如此理直氣壯,說:“蘇梅,將來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一片苦心。不過,我不希望那天那么快到來。”

蘇梅不想解釋,也不說表態。

“回去吧,有什么問題隨時找我。”

蘇梅回去了,像什么事也沒發生。

過了兩天,班主任又找陳世龍在校園一角僻靜處談話,班主任還沒開口,陳世龍就像知道什么事兒似的,一臉坦然。班主任說:“陳世龍同學,你知道我找你什么事?”陳世龍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肯定和蘇梅有關,你前兩天不是叫蘇梅出去談話了?”班主任不驚不慌地問:“蘇梅告訴你了?”陳世龍:“沒有!”班主任說:“那你怎么知道?你會算卦,知道我這個時候找你?知道我為什么找你?”班主任以為上次通過和陳世龍交心談話后,陳世龍能改掉他身上痞性,說話調調,收收心,卻沒想到沒過幾天,人又變回來了,只好說:“你覺得蘇梅怎么樣?”陳世龍一聽心里沒底了,難道班主任要探他的口風,等著他不打自招,也太小瞧他了,說:“什么怎么樣?我不懂你的意思。”班主任看著陳世龍一臉倔強,早就料到陳世龍不好對付,比蘇梅更棘手,何況他也不會主動承認,只好開門見山說:“我都已經知道了。”陳世龍不明所以的看著班主任,說:“知道什么?”班主任看著陳世龍的表情說:“你和蘇梅早戀。”陳世龍一下火了,說:“放他媽的狗屁,誰在背地里亂嚼舌頭,讓我知道了是誰,非把他舌頭割下來喂狗!”班主任見陳世龍情緒激動,而且比他還激動,卻又不能和他比著發作,只是說:“到底有沒有這么一回事?”陳世龍斬釘截鐵地說:“沒有!誰他媽的沒事找事,侮辱我可以,侮辱蘇梅,我第一個不同意!有本事沖我來,干嘛沖一個容易欺負的女生。是不是他們看著蘇梅好欺負,他們可別忘了,蘇梅好欺負,我可不沒那么好欺負的。要是讓我知道,我非得狠狠揍他一頓,不揍的他哭爹喊娘,我不叫陳世龍。老虎不發威還以為是病貓!”班主任看著陳世龍眼睛,嚴肅地說:“這是學校,陳世龍,堅決不允許你胡來,更不允許你隨意打人說臟話。”陳世龍還想辯解什么,班主任訓斥一聲:“夠了!我不想聽你廢話。你回去吧!”陳世龍卻賴著不走,也不說話。班主任說:“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陳世龍倔強地看著班主任,像一只昂著頭不服輸的斗雞,眼睛里充滿著戾氣。班主任說:“明天我就讓蘇梅換座位,你回去吧,我管不了你,但我能管得住蘇梅!”陳世龍一聽這句話,像是一下抓到他的軟肋,眼神里的戾氣立馬沒了,低下頭說:“蘇梅現在都不理我了。你們一個個的還想怎么樣!”陳世龍說完,臉轉向一側說:“老師,您能不能別讓她換座位,算我求您了!”班主任一聽立馬來氣說:“還說沒有!你再說沒有,鬼也不信。你小子私心不小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多少個小九九。你回去吧,蘇梅這次鐵定要換座位,還愣在這干嗎?”陳世龍囂張的氣焰沒了,瞬間老實,站在班主任面前就是不動。班主任看著陳世龍不走,自己倒先走了。陳世龍就跟在班主任身后,步步緊跟,班主任往后扭頭看了一眼,說:“瞧你那損樣兒,都成什么樣兒了,還不好好學習!”陳世龍還是跟著班主任,班主任大喝一聲說:“你聾了嗎?回教室上課去!”陳世龍說:“只要您同意不讓蘇梅換座位,我就回去,您讓我干什么都行,就是別讓蘇梅換座位,我只有她這一個朋友!”班主任停下腳步,看了一眼陳世龍,說:“你喜歡她是嗎,別說不是!我要聽你一句實話!實話懂不懂?”陳世龍委屈地說:“我和蘇梅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們就是普通朋友。我也不知道是誰睜著眼睛說瞎話,胡編亂造我和蘇梅。”班主任看著陳世龍不說話,陳世龍識趣地停下不說了。班主任說:“說啊,你不是很能說嗎,繼續說下去,別停!”陳世龍說:“老師,您別讓蘇梅換座位?”班主任冷冷地說:“蘇梅不換座位也行,你換!你兩不能坐一起,早晚要出事!”班主任說完就往前走,陳世龍急忙擋住班主任去路說:“能出什么事兒?她現在都不和我說話了,能出什么事兒?”班主任狠狠瞪了一眼陳世龍,說:“讓開!”陳世龍站在一邊,班主任氣沖沖地往辦公室走,陳世龍在身后緊緊跟著。班主任往東,陳世龍也往東。班主任往西,陳世龍也往西。班主任去哪兒,陳世龍就去哪兒。

班主任實在受不了陳世龍,說:“你想干嘛?”班主任被氣的連陳世龍的名字都說不出口了。

“別讓我和蘇梅換座位!”

“你說一個理由?”

“我想好好學習,把學習成績提上去。”

“就這樣?”

“是,老師,就這樣!”

“你回去吧!別在跟著我。”

“您同意了?”

“同意什么?”班主任看了陳世龍認錯的樣子,明知故問一句。

“同意我和蘇梅繼續當同桌!”

班主任不說話,抬頭看了看天上的白云,心生感慨地說:“白云永遠屬于藍天,藍天卻不只有白云!”

陳世龍順著班主任的視線望去,不懂地問:“老師,您說什么,我沒明白。”

班主任這才回過頭來,若有所思地看著陳世龍,想要說什么,卻又什么也沒說,轉身就走了。陳世龍站在原地,又抬頭望了望班主任剛才看的天空,回想著老師說的那句話,尋思半天,依舊似懂非懂,又轉回身回頭看著老師的背影,才意識到老師走遠,急忙追上去,邊追邊喊:“老師!”

班主任從陳世龍的話里聽出來了,陳世龍喜歡蘇梅,蘇梅并沒有表現出喜歡他。如果當年他能像陳世龍這樣有魄力就好了。班主任剛坐辦公室沒多久,陳世龍就跟來了。在辦公室里,班主任又不好當著其他老師的面兒說這事兒,不僅丟蘇梅和陳世龍的臉,還丟自己的臉。他不能讓自己的同事看自己的笑話。陳世龍想怎么樣就怎么樣,隨他去吧。班主任坐在辦公室里批改作業,陳世龍就站在班主任旁邊。班主任批改多久,陳世龍就站多久,而且站的直直的,像是站軍姿。

班主任一旦批改作業,就忙的什么都忘了。他批改作業時口渴,剛想拿起杯子喝水,一想自己批改作業都沒來得及倒水,怎么會有水喝,站起來拿起水杯就要去接熱水,一打開杯蓋,才知道滿滿一杯子的熱水,喝上一口,溫度剛好。班主任看著站在一旁的陳世龍,心里不由笑了,心想這小子也不傻嘛,有意思。

陳世龍站在班主任身旁,并不是傻站著什么也不干,而是反思,回想班主任的說的那句話:白云永遠屬于藍天,藍天卻不只有白云!陳世龍越想越不踏實,越想越感覺班主任話里有話。陳世龍一時也弄不明白什么意思,倒是想起蘇梅最近行為反常,總是有意無意回避自己,估計是班主任對說她什么了,看來蘇梅也知道了這件事。那天晚上的事兒,陳世龍一直想找機會給蘇梅道歉,可道歉說什么呢,難到說那天晚上自己不是故意的,這樣說也不恰當,總感覺哪里怪怪的。如果說自己是因為她被籃球撞的那么疼,就像撞到自己額頭上那么疼,說出來蘇梅會信么。別說蘇梅不信,就連他自己也不信,更何況他都說不出這樣的話。不管說什么,陳世龍都感覺有些不對勁兒,怎么說都不合適,也都不是他心里最想說的話。可他想說什么話呢,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那天晚上他看到蘇梅疼成那樣,自己也像撞了邪,稀里糊涂的,就那樣親了蘇梅,仿佛只有那樣才能減輕蘇梅疼痛。陳世龍之所以那樣,就是不想看到蘇梅那么疼痛,他只是想關心她,恨不得自己替她受那一下。難不成他關心的方式錯了,錯在什么地方,他也說不上來。不管他說什么都沒用了,自己對蘇梅那樣,蘇梅肯定生氣了,要不然她為什么不搭理自己。糟了,蘇梅肯定把自己想成那些登徒浪子,金玉其外敗絮其內,表里不一的人。陳世龍越想越懊悔,他要給蘇梅道歉,越快越好,要不然誤會深了,時間久了反而更不知道怎么辦。

陳世龍連續三天沒有見到蘇梅。白天除了跟著班主任,就沒回教室。班主任一忙就是忙一天,又是批改作業又是寫教案,一時半刻也停不下來。陳世龍這才知道,當老師也不是這么容易當的,也不是誰都能當好的。陳世龍這三天像是成了班主任的小跟班,班主任去哪兒他就哪兒,就連班主任去廁所,他也跟著一起去,生怕班主任從他眼皮子跟前溜了,更怕班主任趁著自己一不注意,就讓蘇梅換座位。如果蘇梅換座位,他麻煩就大了,即使再想換回來,也難多了,就像難于上青天。

陳世龍這三天仿佛向班主任故意示好,恬不知恥地給班主任倒水,掃地,整理辦公桌,弄這弄那,除了班主任不得不親歷親為的事情,陳世龍全都主動承包了,而且做的時候還一臉笑嘻嘻的。陳世龍心里一遍遍地對自己說,忍,我要忍,我一定要忍下去,只要不換座位,讓他干什么都行。終于第三天天黑前班主任熬不住了,松下口說:“陳世龍,你回去吧!”陳世龍喜出望外地說:“不換座位了吧?”陳世龍死乞白賴地只有一個目的,就是不讓蘇梅換座位,不讓蘇梅離開自己身邊,即使在同一個班里,天天見面也不行。只要蘇梅在他身邊,他就能感到一種簡單地快樂,很簡單,簡單地無法用言語形容。蘇梅的位置沒有任何人替代,也沒有任何人比蘇梅更適合坐在他身邊。

班主任經過這三天的觀察,感覺陳世龍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說:“你跟在我身邊,你不嫌煩,我還嫌煩!你還沒跟夠啊!”陳世龍一看班主任的神情,立馬就笑了,一把抱住班主任,說:“老師,我就知道你人好!”班主任被陳世龍弄的哭笑不得,說:“搞什么,這是辦公室,像什么樣兒,讓外人看到怎么說。”陳世龍剛等班主任說完最后一個字,竟然像麻雀一樣,一飛老遠,一邊跑一片笑,像是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晚自習結束后,蘇梅要走,陳世龍故意撅著屁股不給蘇梅讓路。蘇梅也出不去,動也沒法動,面朝里面是堵冷冰冰的墻,面朝外是不可一世的陳世龍。蘇梅想要爆發,卻又不能爆發,強忍脾氣說:“讓開!”陳世龍像沒聽到一樣,一動不動看著課本,看上去極其聚精會神。蘇梅知道他在裝蒜,可他就是假裝聽不見一動不動。蘇梅拿他沒辦法,只好憋屈地等著。蘇梅看著前面和后面的同學都走了,就拼勁力氣,使勁擠出一條空間,兩人誰也不讓誰,最后蘇梅還是出來了。

陳世龍蒙了,沒想到蘇梅這么狠,自己真是小看了蘇梅。

蘇梅出了教室,心想小樣兒,想治我還嫩了點,我不治你已經不錯了。蘇梅走在女生宿舍的路上,竟然破天荒哼起了小調,她也不知道自己哼了什么,反正覺得自己出了一口惡氣。蘇梅走出教室時,看到陳世龍不可思議的表情,心理得到極大滿足。

兩人斗智斗勇拉開序幕。

蘇梅和陳世龍像沒事人一樣,該上課上課,該吃飯吃飯,兩人誰也不搭理誰,誰也不向誰屈服,誰也不向誰低頭,就像低頭服軟能死人似的。

陳世龍就像一道閘,他放行蘇梅才能正常通行,他不放行蘇梅就只能在狹小的空間里坐著。白天一切正常,一到晚自習結束,兩人正式宣戰。這次蘇梅絕不硬拼,她說:“讓開!”陳世龍發現蘇梅終于和自己說話,心里想你不是不和我說話嗎?有本事一輩子別說話,陳世龍不吭聲,在那假裝認真看書。蘇梅說:“狗啃麥青子裝羊算!”陳世龍不說話也不動,蘇梅猛的在陳世龍耳朵旁大聲說:“我要出去!”陳世龍被嚇一跳,惡狠狠地看著蘇梅故作姿態說:“你沒看見我在認真學習,別打擾我看書。我考不好,你負責嗎?”蘇梅氣的臉漲的通紅,又在他耳邊大喊到我要出去。陳世龍看了她一眼,揉了揉耳朵,笑嘻嘻的說:“你要學習,你學你的唄,給我說干什么?”蘇梅氣的一下坐在座位上。

蘇梅盡量讓自己平靜,說:“你別欺人太甚!”陳世龍站起來,步步緊逼蘇梅,蘇梅嚇的直往后退,一下退到貼到墻上,再也沒有任何退路,陳世龍伸出一只手,蘇梅直勾勾地盯著陳世龍的眼睛看,但心卻跳的飛快,越來越快,像胸口要炸了,像要飛出來。陳世龍把手放到墻上,也直勾勾地看著蘇梅眼睛說:“你回你的唄,輪不著給我說,再說我又不是女生,也不和你住一起。”蘇梅被他的一句話噎到無語,想說什么早就忘了,只是看著陳世龍的眼睛,陳世龍的眼睛仿佛會念咒語,讓蘇梅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更像看到大海,一眼望不到邊。蘇梅身體緊張地整個神經末梢緊繃,仿佛是弓著的貓準備時刻反擊。陳世龍看著蘇梅的樣子,兩個人近在咫尺,再近一點,便能臉貼臉。蘇梅已經感受到陳世龍呼出的鼻息,熱熱的,癢癢的,麻麻的,撲向她的臉上。眼睫毛上。蘇梅的臉感覺燙起來,像發高燒一樣。蘇梅心想丟人,這次是丟人丟大發了,臉這么燙也不知道紅成什么樣兒了。陳世龍看了一會兒蘇梅,才松開手坐回自己座位。蘇梅的腿已經在不停地發抖,再多呆一會兒,恐怕自己就站不住了,那樣自己的臉放哪兒,幸虧陳世龍回到自己座位上了。蘇梅緩了一會兒,乖乖坐在座位上不說話。蘇梅忘了自己剛才要干嗎,用眼角余光瞥了眼旁邊的陳世龍,發現陳世龍像個沒事兒人一樣,認真的看書。一想起剛才的畫面,蘇梅心跳就加速,心里不停地說謝天謝地,但又擔心陳世龍看出破綻,只好假裝鎮定坐著,避免自己出現漏洞。她可不想讓他看出來自己就這么輕易認輸,她不想讓他說自己是個手下敗將。陳世龍這樣一來,蘇梅老實起來,也不知道想些什么,手托著腮,背對著陳世龍。陳世龍假裝看完,偷偷瞄了眼蘇梅,剛才他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兩個人靠的那近,他要是再靠近一點,就親到了蘇梅。蘇梅的臉紅的像紅蘋果,蘇梅的眼睛真好看,亮晶晶的像天上的小星星,一閃一閃。蘇梅的眼睫毛也是那么的長,又濃又密,像兩扇窗戶,更像蝴蝶的一對翅膀,撲閃撲閃的,一動一動。如果剛才他沒看錯,蘇梅的眼睛眨的特別厲害,不停地眨,讓他看的真想伸出手讓它停下來。陳世龍一邊收拾課桌上的東西,一邊說:“不學了,回去睡覺,明天再學。”仿佛說給蘇梅聽似的,蘇梅仍舊是坐著不動,陳世龍心想這家伙不會睡著了吧,便又重復一遍。蘇梅仍舊不動,也不回頭。陳世龍不想再逗蘇梅,說:“蘇梅,你不是回去嗎?怎么不走了?”蘇梅不說話。陳世龍說:“你不走,我可走了啊!”陳世龍說完站起來就走了。蘇梅聽到教室的門一關,只剩她一個人,她看著空蕩蕩的座位,心里總算長舒一口氣,差點就露餡。蘇梅站起來時,還感覺腿有些發軟,差點沒站穩,心里不由罵道奶奶個熊的,也不知道罵陳世龍還是罵自己不爭氣。蘇梅剛走出教室走廊,走到樓梯拐彎口,一抬頭,剛想喊“啊!”,還沒喊出口,那人就已經捂住她的嘴,讓她咽了回去。蘇梅看清那個人后,直接上去就咬,使勁兒咬,那人被咬的急忙松開蘇梅,一邊忍著疼痛一邊說:“你是狗啊,怎么亂咬人!”蘇梅看著他的樣子,心里極其解恨,說:“活該!”說完,蘇梅就急忙跑下樓去。陳世龍急忙跟上去,一邊追一邊說:“等等我,跑那么快干嘛!”蘇梅邊跑邊說:“有本事,你就和我回女生宿舍。”陳世龍說:“誰怕誰!誰怕誰就是孫子!”陳世龍說完,就跟上蘇梅。蘇梅沒想到陳世龍來真的,一直跟她到女生宿舍大門,蘇梅站在門里挑釁地說:“有本事,你進來!”陳世龍說:“你說的,可別怪我。”陳世龍說完,就要進來。蘇梅就等著陳世龍進來,等著看熱鬧,看陳世龍的笑話,只要陳世龍敢進來,她就大喊有男生進女生宿舍。陳世龍看著蘇梅得意的樣子,說:“行,蘇梅,算你狠!”陳世龍還是沒進女生宿舍的大門,也只是過嘴癮。蘇梅忽然收住笑容,看著陳世龍說:“快回去吧!”蘇梅說完,就要進宿舍。陳世龍忽然叫住蘇梅,說:“蘇梅!”蘇梅正好站在宿舍門口的燈下,昏黃地燈打在蘇梅身上,轉過身,一臉茫然地看著陳世龍,整個人看上去朦朦朧朧,就像天上的月光的光暈。蘇梅說:“怎么了?”陳世龍走神地看著蘇梅說:“真好看!”蘇梅對著陳世龍莞爾一笑,進了宿舍。

陳世龍看著蘇梅進了宿舍后,自己一個人走回去,開始一步一回頭,仿佛蘇梅在他身后看著他離開,后來又三步一回頭,身后空無一人,不由失望起來。他總感覺時間過的太快,還沒和蘇梅在一起說話,一天就過去了。陳世龍總是嫌時間過的太快,快的他都來不及和蘇梅說聲晚安。陳世龍一直想對蘇梅說晚安,可一直說不出口。

蘇梅回到宿舍,洗漱完,躺在床上,一閉上眼睛就是陳世龍看自己的眼神,像是掉入一潭湖水里,清澈見底。蘇梅不知道自己犯什么神經,腦海里揮之不去,全是陳世龍,仿佛就在蘇梅面前,蘇梅心里罵道滾啊,你給我滾,滾的越遠越好,別讓我看到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蘇梅越罵,越是能看到陳世龍,陳世龍一直沖著蘇梅笑嘻嘻的。蘇梅不知道什么時候才睡著。

班主任上課時,陳世龍表現的特別積極,又是主動回答問題,又是主動擦黑板。大家都覺得陳世龍像變了一個人。蘇梅不知道陳世龍為什么變化這么大,最近感覺陳世龍哪兒都怪怪的。陳世龍擦完黑板,走到蘇梅身邊,想要和蘇梅說話,蘇梅把臉轉到一旁。陳世龍碰了一鼻子灰,無奈地笑了。

蘇梅從頭到尾不知道為了不讓蘇梅不換座位,為了不讓班主任分開兩人,陳世龍算是對班主任妥協了。陳世龍從未在任何人面前妥協過,就連在陳父面前也從未妥協一次。

晚自習后,蘇梅要離開教室,陳世龍仍是一動不動。蘇梅心平氣和地說:“你起來,我要出去。”陳世龍假裝看書,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頭也不抬說:“有本事你別從過我這出去,那樣我心服口服。”蘇梅看了周圍一圈,明明陳世龍那里是必經之地,卻故意刁難她。蘇梅真想狠狠地打陳世龍一頓,可一想到自己根本打不過他,但又拿他沒辦法。蘇梅看著身后的同學,等著看好戲,自己也不想惹閑氣,心生一計,只要班里同學都走的差不多了,她就有辦法離開這個監獄。蘇梅故意用力推陳世龍,使勁兒推他,可他卻像一座大山,別看瘦弱,卻怎么也推不動。陳世龍幸災樂禍地看著蘇梅,說:“你別白費力氣了,還是換個辦法吧。”蘇梅真想朝他臉上狠狠甩他一巴掌,看他那混樣兒,只會欺負她,她才沒有容易被打倒,說認輸就認輸。蘇梅實在看不下去,朝著陳世龍的臉比劃著左右各扇了一大巴掌。陳世龍感覺到涼風,扭頭看向蘇梅,蘇梅趕緊收住手,沒好氣地說:“看什么看,又不是沒看過美女!”陳世龍急忙做嘔吐狀,說:“說大話也不嫌臉臊的慌!”蘇梅氣地只蹦出一個字說:“你……”陳世龍說:“好男不跟女斗,有本事你別從我這走出去,要是想從我這出去,就好好說話,哪怕笑一個,說不定我心情好就放你出去。”蘇梅說:“呸!想得美!”陳世龍就打開書,說:“別怪我沒給你機會!”蘇梅真想把陳世龍大卸八塊,恨不能生吞活剝來了他。蘇梅只能惡狠狠地說句:“不要臉!”陳世龍聽完不以為然,看到蘇梅氣的面紅耳赤,瞬間心想傻的可愛。他拿起課本遮擋住臉,忍不住笑了。蘇梅不服,口不服心也不服,心想我和你死磕到底,我就不信治不了你。班里同學大部分都走了,剩了沒幾個人,蘇梅就站起來,踩起凳子,陳世龍感覺蘇梅像踩高蹺那樣,擔心站不穩摔下來,便說:“你干嘛,快下來!”說著就站起來。蘇梅心想這次看你服不服,我都服了自己。蘇梅正想抬左腳踩后面的桌子,陳世龍站起來一把拽住蘇梅,蘇梅一不小心倒在陳世龍懷抱里,兩人四目相對,你看我,我看你,蘇梅一時忘了在哪里,在干什么,陳世龍也不說話。蘇梅反應過來后,臉真是臊的慌,急忙掙開陳世龍懷抱,乖乖地坐在凳子上。陳世龍也沒想到自己一不小心會變成剛才那樣,仿佛像做夢一樣。兩人一時都不好意思起來,各自坐在各自座位上,像一對新婚的小夫妻,怎么坐都感覺別扭。陳世龍覺得在待下去會瘋掉的,自己急忙合上課本,不知朝著誰說一句:“我送你回去!”蘇梅急忙說:“不用,我自己認路!”陳世龍說:“我又不是說送你!”蘇梅氣地無語。陳世龍偷偷看了一眼蘇梅,心想還好剛才沒有摔著你。陳世龍急忙出去,連課本都沒收拾。蘇梅見陳世龍走了之后,才敢回頭看了看陳世龍桌子。陳世龍的課本打開那頁竟然是還沒學的部分。蘇梅不由地笑了,心想真笨連裝也不會裝,真是笨的像頭豬。蘇梅剛想給陳世龍合上課本,陳世龍突然又回教室,陳世龍站在蘇梅身旁,說:“你怎么還不回去?在這干什么?”蘇梅不知道是不是有點心虛,怎么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支吾半天說:“我……”陳世龍看不下去,說“你什么?”蘇梅不敢看陳世龍,只是低著頭,像要趴在桌子上。

“你還回宿舍嗎?”陳世龍冷冷地問,像是審問一個犯人。

“回!”蘇梅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變的沒有底氣,難道就是因為自己偷看他的書嗎?

“那還不回,傻愣著干什么?

“哦!”

蘇梅剛想走,陳世龍就站在她面前,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時倒沒了注意,就低頭站在陳世龍面前。陳世龍看著蘇梅的樣子,心想就讓時間定格在這一刻吧,直到天荒地老,直到海枯石爛,直到兩人白頭。

蘇梅看著陳世龍的腳,看著陳世龍腳上的鞋,那是買的鞋,不像蘇梅穿的鞋是手做的。陳世龍腳上的鞋看上去很洋氣,應該花了不少錢買的。蘇梅第一次盯著陳世龍腳上的鞋看,又看了看自己腳上的鞋,不知為何像是突然掉進無邊的深淵,一下子跌到谷底,看不見陽光。陳世龍腳上的鞋刺痛了蘇梅的眼睛,蘇梅頓時難過起來,也不知道難過什么。蘇梅一下推開陳世龍,頭也不回的走了。陳世龍不知道蘇梅突然怎么了,看上去心事重重,難道是自己剛才說話惹她不高興,剛想喊蘇梅,蘇梅已經跑出教室。

這次晚自習結束后,兩人都沒走的意思。

陳世龍偷偷瞥了眼蘇梅發現蘇梅正在認真看書,他就拿著課本上一道數學題,湊到蘇梅身旁,蘇梅嚇一跳,陳世龍沒想到蘇梅反應這么大,便說:“蘇梅,這道題為什么這樣做。”蘇梅不給他好臉色,干脆利落地說:“不知道!”陳世龍說:“蘇梅,你給我講這道題,我聽懂了,就放你走。”蘇梅不搭理他,她可不想被人威脅。

陳世龍見蘇梅軟硬不吃,便說:“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是不是想等我走了,你就可以走了。我告訴你,我今天晚上就不走了,有本事你就別走!”蘇梅心想有本事你別走,凍死你,反正我穿的比你厚,誰怕誰?蘇梅班男生也不知是為了風度還是天生不怕冷,大冬天竟然在班里只穿一個毛衣,一件薄襖。

蘇梅心想等著瞧,我就不信你不冷。令蘇梅沒想不到的是陳世龍竟然真的等到教室熄燈了,還不動一下。蘇梅心里有點害怕,畢竟她一晚上不回宿舍,也不去林月家,估計明天會炸開鍋。

蘇梅不想認輸,也不想和他說話,更不想求他。蘇梅趴在桌子上,假裝睡覺,耳朵豎的比兔子還直,要是陳世龍敢動她一下,她就和他魚死網破。陳世龍見蘇梅不說話,他也不說話,誰怕誰,誰先說個不字誰就輸了。他可不想讓蘇梅說他不是個男人,小看了他。

陳世龍也趴在桌子上,假裝睡覺不說話。

這兩人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雖然學校巡邏不是一間一間的查,他們也會拿著手電筒在每層樓里掃一下。她倆誰也不說話,巡邏也難以發現。如果過了晚上十點,她們就進不了宿舍。教室后墻上的鐘表,滴滴答答的響著,聽上去像下雨。教室熄燈之后,教室里的熱氣也跟著消失。蘇梅不知什么時候冷了起來,上身穿著棉襖還不算特別冷,下身卻只穿了兩條厚的毛褲,瞬間覺得兩只腿冷起來真要命,一陣陣冷氣直往骨縫里鉆。蘇梅奇怪了,白天她怎么沒發覺教室竟然這么冷,現在說什么也晚了。

蘇梅心想陳世龍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肯定比蘇梅更冷。蘇梅咬牙強撐著,他肯定也咬牙堅持。果然沒過多久,陳世龍開始站起來。外面微弱的燈光,依稀照到教室,陳世龍在教室里來回走。蘇梅也想活動一下,要不然太冷了,可她不想讓陳世龍認為她輸了,于是雙手不停搓雙腿。陳世龍沒想到蘇梅這么能堅持,心里佩服起來,說話軟起來,說:“你不站起來活動,想凍死啊!”蘇梅不搭理他,陳世龍自討沒趣。陳世龍開始一邊走一邊說:“你將來想成為什么?”蘇梅不吭聲,陳世龍自問自答說:“將來我是要在天上飛的,自由自在地飛,像天上的鳥兒一樣在空中自由翱翔。到那時,白云離我最近,太陽離我最近,月亮離我最近。飛越大海,飛越山川,飛越沙漠,飛越森林,你不覺得是一件很神奇、很帥氣、很驕傲的事情嗎?”蘇梅不說話。

陳世龍沉默片刻,說:“可是我爸不讓我當空軍,連士兵也不讓我當。我知道他為我好,怕我吃苦受罪,更怕我死了。我爺爺在我爸很小時當兵死了,連渣也不剩。我奶奶就把我爺爺衣服當成尸體埋了。我從小沒見過我爺爺,只見過他照片。我爸和他很像,理想也一樣。我爸也要當一名軍人,當一名不怕死的空軍。可我爸卻受傷了,很嚴重的傷,左腿沒了,也不能生孩子。我從小敬佩英雄人物的爸爸成了殘廢。從記事起,他很疼我,我要什么就給我什么。有次去商場,我一眼看中一架漂亮的飛機模型,我讓他買,他偏不買。我賴在那不走,他拖著我,我死死地拽著柜臺。他打我的手,那是他第一次動手打我,他越打我越不松手,手被打得紅腫,我還死死抓著柜臺不放。柜臺人員看不下去過來勸我爸說,反正不貴才二三十塊錢。我爸說不管錢多錢少都不買,他氣得一把抱起我的腰。他抱著我離開,我雙手打他,還用腳踢他,最后也沒買。從那天起,我討厭他,不想看見他,也不想和他說話。就算說話,也是刺激他的話,別人家爸爸是兩條腿,我爸卻是一條腿。我說他是怪物,只有怪物才會像他那樣。我用最惡毒的話傷害他,有多惡毒就有多惡毒。我以為他會狠狠打我一頓,罵我一頓,可他什么都沒做。他冷靜地讓我害怕,害怕到我骨子里、腳里、心里。我就那樣瞪他,恨不得吃了他,他的眼神卻像平常,沒有歡樂也沒有悲傷,淡淡地說:“將來你長大了,總有一天會懂的!”說完他就回自己臥室了。他站起來走路時,我感到他一下老了,老的我不認識他了,讓我一下想到風燭殘年這個詞。我就這樣輕而易舉被他打敗了。我哭的很傷心,可他并沒有安慰我。我沒有這樣狠心的爸,他的冷漠無情讓我感覺我是撿來的,抱來的,花錢買來的。我的親生爸爸不會這樣對我,小時候他很疼我,可他卻變了。我和他意見不一致,一見面就吵,恨不能吵個你死我活。

陳世龍平靜的說著這些話,就像訴說別人的故事。他沒有哭,也沒有流淚,只是說出憋在心里這么多年的話,特別輕松,一身輕松,仿佛渾身打通經絡,可說出來,為什么心會那么痛,那么難受。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說這些,為什么會說給蘇梅?他以為自己永遠不會說出來,永遠不會在意自己的父親,永遠不會揭開這個傷疤,卻什么都說了出來,把自己丑惡的嘴臉赤裸裸的展現給蘇梅看。

蘇梅不知道說什么,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做。蘇梅很想安慰他,可說什么好呢?

“你心里在嘲笑我吧,看不起我吧。說實話我也看不起我自己,我討厭自己,討厭自己有一顆不安于現狀的心。我們家人都流淌著軍人的血,為軍人而生的,要不三代怎么都是軍人!到了我也不能比他們差哪兒去!他們能做的,我也能做到。我對自己有信心,百分百的信心。拋頭顱,灑熱血,我一點也不怕。”

蘇梅相信陳世龍說的話,相信他將來是個優秀的空軍。

蘇梅被這個故事打動了,說:“那你媽媽呢?你媽媽反對嗎?”陳世龍沉默著,不知過多久,輕輕地說我沒有媽媽。我爸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把我拉扯大的,我爸從不提我媽去哪兒了,家里也沒有她的照片。陳世龍說完,苦笑一聲。

這笑聲讓蘇梅聽上去,特別難過,難過的她熱淚盈眶。蘇梅最見不得命運多舛的人,聽不得這樣的事情。

蘇梅站起來,脫下棉襖,走到陳世龍面前說:“給你穿吧,我現在不冷,等你熱過來再給我,我們替換著穿,要不然明天你肯定感冒。”

“可憐我嗎?”

蘇梅看不清陳世龍的眼睛,說:“沒有,我怕你凍感冒,快穿上吧,今天是我不對,我不該和你置氣,也不該和你較勁,你別和我一般見識,也別放在心上。”

“蘇梅,那天晚上我不是有意那樣對你的。我……”

蘇梅打斷陳世龍說:“別說了!都過去了,那天怪我自己不小心。如果不打到額頭,什么事都沒了。”

“你真的這樣想?”

“真的!快穿上吧,暖和一會兒。”蘇梅把棉襖遞給陳世龍。

陳世龍猶豫不知該接不該接,問:“你不冷嗎?蘇梅。你給我了,要是感冒了?”

“現在不冷,保不準一會兒冷,快穿上吧!”

陳世龍感到蘇梅真誠的目光,對著看不清面容的蘇梅艱難地說出了兩個字:“謝謝!蘇梅!”

兩人一陣沉默。

蘇梅在教室的左側過道里不停來回走動,陳世龍在教室右側過道里不停來回走動。陳世龍突然問:“蘇梅,你不怕我嗎?你不怕我是壞人嗎?你不怕我是壞男生嗎?”陳世龍最終還是把心中的那個疑問說了出來。

蘇梅笑了笑,說:“你不是壞人,你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心地善良。”陳世龍問:“為什么你這樣想?”蘇梅說:“你聽了我的建議,頭發染成黑色,而且那縷頭發也剪了,你不剪,我真擔心你走路撞墻上,樹上或者電線桿子上。”蘇梅說到此,忍不住笑了,又說:“你還變的愛看書學習了。”陳世龍說:“蘇梅說說你唄,將來你想成為什么樣的人?”蘇梅認真想了想說:“不知道,不過我媽希望我考上重點高中考上重點大學或者名牌大學。”

“那你呢?你自己怎么想的?”

“我自己嗎?我說出來怕你笑話我。說出來,也不算數!”

“我笑話你什么?你不也沒笑話我嗎?說來聽聽!”

“真說?”

“真說!”

“那我說了,說了不準笑!”

“你說吧,我聽著!”

“我想當鋼琴家!”蘇梅說完,傻笑兩聲算是自嘲。她從來不敢在人面前說出來這個夢,卻在這種情況下在陳世龍面前說了出來,又見陳世龍不說話,說:“我是不是癩蛤蟆吃天鵝肉?別人不說,我也知道她們都說我白日做夢。”蘇梅說完,不自覺眼淚就流出來了。

“我還以為你要當恐怖分子的頭呢!搞得我害怕半天,你要是當恐怖分子,要是我當空軍,我真害怕咱倆成為敵人。”

“瞎說什么,就是給我一種選擇,我也不會當恐怖分子。”

“那就好,不當恐怖分子我就放心了,不過你要當鋼琴家,我挺意外的。”

“意外什么?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夠資格?”

“那倒不是,我覺得你學習那么好,要么當個英語翻譯家,要么當個舉世文明震驚華內外的女科學家,像居里夫人一樣,得諾貝爾獎!”

“為什么?”

“我看你英語試卷,每次英語翻譯全是滿分,你的物理也是滿分,數學嘛,也是滿分,有可能成為數學家。”

“這些我都不喜歡。”

“你不喜歡還能學這么好,那喜歡得成什么樣?”

“難道不喜歡就不學?難道你不喜歡一個人就和她絕交?”

“對啊,不喜歡為什么要學。不喜歡他,為什么還做朋友?難道非得稱兄道弟勾肩搭背的?我不喜歡,我也做不到!”

陳世龍這番奇怪的言論,第一次讓蘇梅深深震撼。陳世龍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蘇梅一下又說不出哪兒不對。后來蘇梅說:“如果不學的話,什么也做不成,考不上高中,考不上大學,說是沒用但對考試有用。”

“反正我不喜歡,誰也別想勉強我做不喜歡的事。”

蘇梅這才明白陳世龍和他爸爸的矛盾,明白他們父子為什么經常吵架。蘇梅想勸陳世龍,卻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改變他的想法,蘇梅說:“你應該多關心你爸,其實他挺不容易的。”蘇梅說完,又急忙解釋說:“我說的不是可憐,我是說你爸一個人挺苦的。”

“他需要人關心、照顧、呵護,或許哪天他改變想法也說不定。”

“你說的真的?”

“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但是我覺得不管什么辦法,你都應該試一試,而不是爭吵,你不是說凡事應該主動爭取嗎?你爸給了你愛,你也應該回報你爸愛。小時候你不懂事就算了,現在你長大了,你爸盼望你懂事,希望你能體諒他的苦心用意,可你不僅僅什么都沒做,反無休無止的指責他,辱罵他,訓斥他,該有多傷他的心!你雖然看不到你爸傷心落淚,他肯定一個人躲起來偷偷的傷心落淚。他不愿意讓你看到他脆弱的一面,擔心你跟著一起傷心落淚。

陳世龍聽完沉思起來,一遍遍回味蘇梅說的話。

“我真的錯了?”

蘇梅不說話。

“蘇梅,我真的錯了?”

“我不知道,也不能枉加評論,但我相信你爸是愛你的,很愛很愛你,他怕失去你,他把你看的比一切都重要,超過了他的生命。可你帶給他的只有傷痛沒有快樂,你不應該這樣,你應該給他愛,給他關心,聽他的話,或許他能得到一絲絲的安慰。

“蘇梅,怎樣才叫真正愛一個人?”

“給他做一頓飯,洗一次腳,錘一次肩……有很多種方式,這些都是你愛他的表現,就像上一次你偷偷的送我崴腳的藥酒,我就很感激你,對你改變了看法。

陳世龍笑了,說:“那也算嗎?那不算,本來你崴腳也是我搞的惡作劇造成的。”

“既然你把我弄崴腳了,為什么還給我送藥酒?而且你還背我去醫務室,如果你心地不善良,會做這些嗎?搞惡作劇的人都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上,而你卻不是,我崴腳第一時間,你沒有袖手旁觀,也沒有看我笑話。通過這點,我就認為你是善良的人,有一顆善良的心。”

“我有你說的那么好嗎?被你夸的我都不知道天南地北了。再說了,那是我惹的禍,本來就該怪我,怪不得別人身上,可你連一句埋怨地話都沒說。”蘇梅笑了說:“反正我覺得你是個好人,不是壞人。”

“你說的確定是我,不是別人?”

“確定,我不騙你,你也應該這樣對你爸爸,多關心他,多和他說話,說不定他并不需要你為他做什么,為他改變什么,他只是想得到你的關心而已。你爸也是人,而你爸又是一個人。”蘇梅想說你沒有媽媽感覺不妥便,只好說陳世龍爸爸是一個人。

“蘇梅,你怎么懂這么多?不僅學習好,心地也好,而且還懂這么多,這些誰教你的?怎么這些我都不知道,是你媽媽告訴你的吧?要是我有一位媽媽就好了!”

“我媽不教我這些,是我自己用心悟出來的。我就是這樣對我媽,對我爸,對我弟,還有我妹。”

“你還有弟弟妹妹?”

“是啊!”

“你真幸福,我家就我和我爸,家里可冷清了!”

“我和我妹妹是雙胞胎,不過她總和我弟打架。”

“那你呢?”

“我不打呀,妹妹打弟弟時,我都是第一個站出來保護弟弟。她老是埋怨我,說我偏心眼,不疼她。我就是覺得作為姐姐就該讓著小的,可她不那樣認為,她說她憑什么大的讓小的,而不是小的讓大的。她說的可有理了,每次我都說不過她,我爸媽也說不過她,鄰居們都說我妹妹那張嘴是個厲害的嘴,她每次總能說的別人啞口無言。”

“那你家很熱鬧吧?”

“熱鬧的我爸都快煩死了!”

陳世龍不說話了,開始羨慕蘇梅。蘇梅見陳世龍不說話,還以為自己哪句話說錯了。’

“蘇梅,你冷了吧!你穿上吧!我現在走的手腳都出汗了,你別凍感冒!”陳世龍脫下襖扔給蘇梅。

“好吧,我穿一小會兒,過一會兒你再穿。”

“蘇梅,你去我家玩吧,我爸肯定喜歡你。”

“為什么?”

“你說的話有道理,說不定我爸還能聽進去你的話。我感覺你挺能說,一點不比你妹妹差。你們姐妹倆加起來,肯定天下無敵。”陳世龍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話我吧!我沒你說的那么好。”

陳世龍忽然發覺這個女孩真可愛,可愛的讓他喜歡的不得了。

即將天亮時蘇梅困到實在睜不動眼睛,陳世龍就給蘇梅唱歌。蘇梅還以為很好聽,沒想到陳世龍五音不全,人家唱歌要錢他唱歌要命。蘇梅捂著耳朵越說不聽,陳世龍唱的越起勁兒,像是故意的。

“我敢打保票,我絕對比你唱的好聽。”

陳世龍不相信說:“你唱唱我聽聽,你不唱我就不相信。”

“那我唱什么?”

“隨便唱,唱什么都行?”

“那我就真唱了,你要是覺得難聽就捂住耳朵。”

“你唱吧!”陳世龍一邊走一邊期待的看著蘇梅。

“我唱了啊!”

“唱吧!快唱!我等的花兒都謝了!”

“不要問我從哪里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么流浪/流浪遠方/流浪/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為了山間清流的小溪/為了寬闊的草原/流浪遠方/流浪/還有/還有/為了夢中的橄欖樹/橄欖樹。

“唱的真好聽!蘇梅你當什么鋼琴家還是當歌唱家吧,像百靈鳥唱歌,婉轉動聽。”

“你說的太夸張了,哪有那么好聽,還湊合吧!”

“再來一首,我還想聽,再來一首。”

“我不知道唱什么。”

“看來你會唱很多歌了,以后你就給我唱歌吧,給我一個人唱歌,我絕對是一字不落全聽完。”

“你說的我都不敢唱了,害怕自己唱錯唱不好。”

“再唱一首,我聽著可好聽了,越聽越好聽,要是能錄下來就好了。”

“你再說我就不唱了。”蘇梅忍不住笑著說。

“你唱,你唱了我就不說了。”陳世龍也沒忍住笑了。

“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們走過她的帳房,都要回頭留戀的張望,她那粉紅的笑臉,好像紅太陽,她那美麗動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我愿流浪在草原給她去放羊,每天看著那粉紅的小臉和那美麗金邊的衣裳,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我愿每天她拿著皮鞭不斷,輕輕打在我身上。”

陳世龍鼓掌說:“此處有掌聲,你唱的真好聽,我支持你去當歌唱家。第一首是《橄欖樹》,第二首是《在那遙遠的地方》,這兩首歌都是我喜歡的歌,你還會唱別的嗎?”

一時想不起來了,我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唱歌,唱完歌什么煩惱都沒了。”

“謝謝你蘇梅,愿意唱歌給我聽,我很喜歡你唱的歌。”

“喜歡就好,希望你聽完之后心情好一些。”

兩人笑了起來。

東方發白,陳世龍說要回宿舍拿東西,走到教室門口,轉身朝著蘇梅笑著說:“蘇梅,我們能成為好朋友嗎?以后我罩著你,沒人敢欺負你。”蘇梅不懂陳世龍為何說這句話,一時沒反應過來。陳世龍問:“你不愿意?”蘇梅說:“我愿意。”

陳世龍沖著蘇梅笑了笑走了。

陳世龍擔心有人看見他和蘇梅那么早單獨在一起,又要被人說三道四,即使他不在乎,也要為蘇梅著想,就找借口先離開了。陳世龍說不上對這個女孩什么感覺,但他想保護她,誰都不可以欺負她,就連他自己也不行。

陳世龍沒回宿舍,而是一路小跑去了學校運動場。學校運動場周圍白樺樹又瘦又高,仿佛站崗放哨的士兵,看上去威武、莊嚴、肅穆,陳世龍突然打了個噴嚏,接著又打了一個噴嚏,自言自語道一個噴嚏有人罵我,兩個噴嚏有人想我,剛說完接連打了四五個噴嚏,眼淚不停的往外蹦,鼻子酸酸的,心想這下完了,看來要感冒。

陳世龍開始繞著操場跑步,從慢到快,從一圈到三圈,手腳開始熱起來,全身上下沸騰,渾身上下都冒熱汗,熱哄哄的熱氣,就像剛出鍋的饅頭泛著裊裊熱氣。陳世龍不知為何自己偷偷樂了,像吃了蜜一樣甜,心里甜滋滋的。

陳世龍吹的口哨是《甜蜜蜜》,雖然唱歌不在調上,但是吹的口哨卻在調上,婉轉悠揚,清脆響亮,聽上去別是一番滋味。陳世龍一邊吹口哨一邊想象蘇梅站在自己面前唱《甜蜜蜜》的情景,臉開始發熱發燙發汗,幾圈跑下來,感覺渾身輕松,說不出的喜悅,脫口而出:“今天是個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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