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茶，喝了半日，一局棋，又下了一夜。

待再回神天際已經拉開了一道紅霞帷幕，老者看著面前棋盤，凝神許久，然后站起，向著姬夜恭敬一拜，姬夜回禮。

“老朽輸了。”

他說道，一句話，讓得剛萌生睡意的秦羽一個激靈，猛地清醒，看著院中的兩人，臉上露出震撼之色，靠在白虎身上睡覺的藥兒翻了一個身，卻并未醒。

白虎身體蜷縮了一下，尾巴搭在了藥兒身上，似乎是怕藥兒著涼了。

贏了，并不意外，早在很久之前白虎便已經懂了，它也從未擔心過。

“公子大才，老朽不及，不知公子此行所謂何事，可有老朽幫得上的？”

他直接開門見山道，如此大儒，不可能閑來無事便尋他一戰，既然戰了便一定有緣由，這便是他請姬夜前來城主府的原因。

姬夜看向了秦羽，他也順著姬夜的目光看到了一直靜候在一側的秦羽，眉頭微皺。

乾元境，已經誕生神識，神識一掃便是能察覺到周邊天地的事，酒樓前的事他也看到了，也知道秦羽就是秦明的私生子。

“姬某本不是嗜殺之人，奈何偏有宵小之輩上門欺人，便出手誅殺了，卻沒有想到此人竟是老先生的兒子，姬某深感抱歉。”

“為了表達姬某的歉意，姬某特地又為老先生尋來了一個孫子，不知老先生覺得相比你那兒子這孫子又如何，能否代之？”

姬夜說道，淡淡的話，云淡風輕，卻是讓滿院的氣氛都冷了下去。

話中雖然滿是歉意，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是威脅，是姬夜在讓他選擇，是選擇秦明與他為敵，還是選擇秦羽與他為友。

秦穹看著姬夜，凝神片刻，目光一移，落到了那山石上的題字上。

“公子聽說過云嶺吧？”

“自然，大夏云嶺，大儒之地，凡修儒者誰又不知，姬某有幸也曾去過一次。”

姬夜說道，秦穹凝眉，看著姬夜，臉上有一抹忌憚之色。

“那公子可曾聽說過一個叫做沈靈生的人？”沉默片刻，他又問，姬夜搖頭，他笑了，似是找到了能反制姬夜的東西，身形都挺直了幾分。

“那公子定然是知道云嶺沈氏，云嶺橫跨三千里，皆為一家所有，便是云嶺沈氏，這沈靈生便是沈家當代三子之一，我這孫女便是他妾室之一。”

他說道，臉上有一抹驕傲，似乎他的孫女做了妾也是值得驕傲的事一般。

姬夜看著他，點頭，然后便再無其他，秦穹又是神色一怔。

如此便完了嗎，聽到了他的孫女嫁給了沈氏三子之一的沈靈生為妾，他不該是怕嗎，即便不怕，也該有震驚才對，怎會如此平靜？

“公子當真去過云嶺？”他再問，沈家三子的地位，任何一個去過云嶺的人都該知道才對，那是天之驕子，未來的儒生大賢。

一旦入世，那便是教化一方的絕世大儒，姬夜怎會不知？

“嗯。”

姬夜點頭，看向了一方天穹，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臉上露出笑容。

“麻煩來了。”他說道，秦穹回過神來，察覺到天際數道飛掠而來的氣機，眉頭一皺。

“需要幫忙嗎？”

“不用。”

姬夜回道，看向了白虎身上似已經熟睡的石頭，石頭不樂意的睜開眼，撐開雙翅，伸了一個懶腰，一搖一晃的向著天際飛去。

“一個飛天境九重，兩個飛天境八重，若只是它去恐怕是有些難。”

秦穹說道，話音剛落，一抹赤黃色的火焰再天際綻開，他感應中的那三抹氣機便是消失了，那鳥再飛回，又趴在白虎身上睡去。

秦穹看著這一幕，一臉的震驚，再看向姬夜，看到的還是那副平靜的面容。

“老先生現在覺得他能替代你的兒子了嗎？”姬夜再問道，秦穹聞言，身體一震，深吸了一口氣，點頭，姬夜嘴角泛起了一抹笑容。

“都是秦家的血脈，兒子、孫子，其實本質并無不同，你覺得呢？”

“嗯。”

秦穹點頭，他已經是怕了，不知為何，他現在看到姬夜心底竟是有一抹畏懼，從頭到尾姬夜都太過平靜了，似乎是世間一切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云嶺沈氏很強，強到大夏國都容納不下，但他卻感覺不一定就能奈何得了姬夜。

剛見時他只是感覺那白虎身上的鳥有些神異，但并未多想，但見到這鳥以飛天境八重的修為瞬間抹殺三人，便仔細注意了石頭。

一看，讓得他心底一顫，這鳥竟是與傳說中的鳳凰有幾分相似，不僅是這鳥，還有那妖眸白虎，竟是也有些像傳說中的白虎神獸。

能讓九州神獸鳳凰、白虎跟隨的人，那該是什么樣可怕的存在。

“聽說老先生出身云嶺，不知是否可以為姬某引薦一下？”

“你剛才不是說你去過嗎？”

一句話脫口而出，話出口后他都有些后悔，怕惹得姬夜不快，不過只是淡淡一笑，似乎是并不在意。

“曾經去過，但是有些久遠了，也并不識得云嶺沈氏的人。”

姬夜說道，他曾經去時云嶺還不叫云嶺，只是一片普通山林，是他畫出了一方云海，布下了瞞天大陣，題下了“云嶺”兩字。

所以他才能在海船船主提到云嶺的時候想起，那是他那一世命隕之前去的最后一個地方，也把他用了一世的筆放在了那里。

“公子想要去干什么？”老人再問道，在他眼里姬夜是堪比沈氏三子的人物，去云嶺自然不可能是求學，但不為求學又是為了什么。

“拿回一件東西。”

“東西？”秦穹一怔，看著姬夜的神色，并沒有再問下去。

“我可以為公子寫一封引薦信，不過老朽已經不是云嶺弟子，這一封引薦信恐怕也幫不了公子多少，不知公子想要去那一院？”

他說道，看著姬夜皺眉，他搖頭，開始跟姬夜介紹云嶺的情況。

“云嶺有是字、詞、詩、畫四院，分居云嶺四個方向，每一院都有其獨到之處，公子可以選擇其中一院，我為公子寫引薦信。”

“云嶺之主在哪一院？”姬夜直接問道，秦穹神色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