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安好和荊楚熙一人扛著一個大箱子上到六樓,累的氣喘吁吁。
“你怎么不住一個有電梯的小區?”荊楚熙放下箱子扶著腰,喘著粗氣問李安好。
“我也想啊,可自從我畢業后投身于文化事業,我爸媽就停了我的糧。算了算了,不說了,趕緊開門。”李安好也上氣不喘下氣的說道。
李安好打開房門,一股泡面味撲面而來,荊楚熙屏住呼吸,走進去打開窗子,這才呼吸到了一點新鮮空氣。
桌子上堆滿破舊雜志,茶幾旁基本都是泡面桶和易拉罐,電腦隨意的撇在地上。
荊楚熙忍無可忍道:“李安好,我給你兩個選擇:一,花十五分鐘時間和我一起把房間打掃干凈;二,你自己花四十五分鐘時間把房間打掃干凈?!?/p>
“那我當然和你一起打掃了,我才不要一個人干呢。”李安好嘟囔。
荊楚熙開始擦桌子、掃地、拖地,終于打掃完后,荊楚熙累癱在沙發上,李安好下樓扔垃圾。
“我去,這還是我家嗎?也太干凈了吧?!崩畎埠谜f完,屁顛屁顛的跑到廚房切西瓜。
“諾,我給你說,我家樓下這家西瓜可甜啦,我剛下去扔垃圾順便買的,可新鮮了。”李安好吐著西瓜籽含糊不清的說。
荊楚熙看著窗明幾凈的一室一廳心情也大好,她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家的感覺、親人的感覺。
扔西瓜皮時,荊楚熙才發現李安好晃蕩在沙發邊緣的腳后跟有好幾個泡,她用手戳了戳,“荊楚熙,你謀殺親夫啊?”李安好疼的呲牙咧嘴。
荊楚熙從臥室取出醫藥箱,用針輕輕戳破泡,用棉簽擦掉流出來的膿水,再貼上創可貼。
“楚熙,除了我爸媽,大概也只有你對我這么好了。”李安好將頭枕在楚熙的膝上,十分感動的說。
荊楚熙從小立志要做個女俠,保護媽媽和自己,但在李安好面前,她總是母性泛濫。
“對了,咱們今晚叫上小諾去搓一頓吧。”荊楚熙看著文件,李安好靠著荊楚熙腿上玩手機,忽然冒出了這一句話。
維諾,荊楚熙的另一個好友,她性格上唯唯諾諾,卻又長了一顆為戀愛而生的腦子,很容易去愛,又老遇渣男,所以,經常被甩,被甩后,她就經常找荊楚熙和李安好哭訴。
“她現在怎么樣???”荊楚熙抬眼。
“她啊,老樣子唄,老被甩,老哭,和以前唯一的差距應該就是她現在工作了,國企的一個小職員?!崩畎埠没卮鸬馈?/p>
荊楚熙翻了個白眼,這么多年,怎么還是沒有長進,將男人看成自己的全部。
荊楚熙內心深處是鄙視所有只懂得依靠男人的女人,比如她的媽媽、維諾還有世間萬千女人,她們甘愿成為男人的附庸,把自己的一生奉獻給老公和孩子,她們自以為這是偉大,其實只不過是給男人對性別歧視的肯定。
【2】
夜晚,街邊燒烤,“來來來,去他的主編,去他的催稿,我干了?!崩畎埠糜悬c醉了。
“對,去他的渣男,你說,我那么愛他,他憑什么說分手就分手啊。”維諾說著,眼淚就水漫金山。
荊楚熙靜靜的喝著啤酒,看著胡言亂語的兩人。
她記得上一次這樣三個人一起這樣聚餐還是在十六歲那年,那年的李安好和維諾煩惱的原因無非是成績不如意和自己又被男生甩,而荊楚熙那年的煩惱是,五歲時那個穿著華貴的阿姨來家里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她總是和媽媽在爭執,有時候會甩媽媽巴掌,每當這時,荊楚熙就會恨自己,明明在外面,自己可以保護李安好和維諾,當個女俠,可是在家,只要自己有回擊的打算,媽媽就會用眼神攔住她。
荊楚熙其實挺羨慕李安好和維諾的,他們出生在大都市普通的家庭,長大后,做著普通的工作,最大的煩惱無非是上司刁難,同事相處不愉快。
夜色闌珊,三人躺在李安好家的大床上,“呀,我們有多少年沒這樣三個人一起睡過了,應該是從雨曦搬進荊家大宅時吧?!?/p>
“什么雨曦,她現在叫荊楚熙,比那荊雨曦好聽多了。何況,還是我起的名?!崩畎埠么蛑栢谜f道,她用一只手摸索拉住荊楚熙。
她雖然不知道荊楚熙到底在荊家的那兩年經歷了什么。
但是,她一直隱約的覺得荊楚熙那時候應該是經歷了什么深入骨髓的痛苦,不然,她不會失控的抱住自己痛哭,從小到大,她從未見過荊楚熙掉眼淚。
十八歲的荊楚熙再也不是一個女俠,她活的憋屈變扭,被別人牽著走,當顆棋子。
十八歲那年,李安好最后一次見荊楚熙,她好像承受著巨大的悲傷,可她還是扯著嘴角笑著問她:“我要改名字,你說改成什么好呢?”
“不如就叫楚熙吧,比你那雨曦好聽?!焙髞?,荊雨曦真的把名字改成了荊楚熙。
李安好想,楚熙大約就是那一年通過改名字開始真正改變的吧。
她對所有事情的不信任和對男人的厭惡,大概也是從那一年開始蔓延生長的吧。
李安好從來沒有告訴過荊楚熙,在自己的眼里,她荊楚熙配得上世間所有一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