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如何斥緣分作弄于我,自在茶樓相遇起,我便知曉,我已經惹上這是非了。
不,或許是更久的從前。
我見她花容月貌淺笑嫣然,粉色薄唇像是咬了一口西瓜,瑩潤又自然。從未顯她目光黯淡,目若秋水橫波,也不知此后這雙眸子會只容下誰。
但我覺得,此時不應是我。
她干凈且令人春心蕩漾的水色裙擺早已映入眼簾,可我的心已經為一人而動,是萬不敢覬覦她淡雅芬芳。
“公子,我們又見面了。”梔子花對我說話了。
“這位姑娘,何來又字?”我且笑道。
而她的彎月眉微挑,柔腸百轉:“公子不記得我了?我們曾在書齋,有一面之緣。”
我怎敢忘了她,她可是只憑一把傘,便能尋到繆府的姑娘。我并非日日都在書齋,若她初到金陵,并不會對書齋有所了解。
且那時書齋無甚么人,說是四鄰里打聽我的消息因此尋到我,我還真是不信。
“啊…?”我不知所措,只愿三哥盡早彈完這一曲,也教我早些脫身。
這次不是我先有動作了,是梔子花仙對我道:“我姓慕,單名一個知。我也是初到金陵沒多久,當日不識繆公子,倘若有哪里不妥,還望您海涵。”
…不…不會這般巧罷。
我扯了扯嘴角,耐著性子問道:“敢問,您是傾慕的慕,梔子的梔嗎?”
她柔柔一笑,搖頭道:“嗯……確是傾慕的慕,但知,是知書達理的知…”
我聞言再也笑不出來,唇邊笑意也就冷在了那里。
她似乎有心要與我交談,一雙柔和美目打量審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我垂目,盡量避免與她有眼神接觸。
不過一會兒,她便泄氣嘆道:“公子像在防著我,我又不是吃人的怪物,您何必……”
而我兀自澀笑道:“慕姑娘勿怪,只是昨日有位慕老板蒞臨繆府,送了我一份大禮,我尚在驚喜之中,確是提不起別的興致。”
我想她該是位聰明人罷,果不其然,我說完這番話后她就沉默了。
此時茶樓的人極多,我是坐在二樓的雅間之中,至于為何慕知能在這,大概是我出于好心罷……
此地魚龍混雜,難免有秦淮一岸風流浪子。但我卻忘了為自己考慮,把她留這兒,我也是個危險的人。
“公子…我…實不相瞞,昨日家父,確是去了繆府。我也聽聞,好像是鬧了些不愉快。爹爹他這一生驕傲慣了,縱是離了長安,卻也沒能板過來。倘若…他說了甚么不好聽的話,我替他向您道歉了。”
慕知看著我,嬌弱蹙眉,對我緩緩道。我或許是能聽出她的悔意罷。
但我卻不買賬:“慕小姐,盡管您與慕老板是一家人,但不代表慕老板是您,您更不能代表慕老板。此事既然與你無關,也就別再說了。”
我別過頭,斂目嘆息。從前我覺得這里最是舒服宜人,現在卻巴不得趕緊離開。
尤其是慕知最后看向我的目光中,還帶上了幾許愁苦:“可我見公子神情如此,到底是還生氣的。既然連您都說,爹爹是爹爹,我是我。那公子……您……”
她還真是會咬文嚼字,我是懂的,但我不想懂。懂了又要原諒她,也是承認我剛才的冒失。
原本一開始,我不想與她過多接觸,現在卻是自作自受,不想接觸也不行了。
我也不是針對她,更不是有別的想法,只是難免會遷怒于她。盡管我自身清楚,如此不對,但慕家那位罵的過分……我實在厭惡極了。
尤其是還罵了繆晚,我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罷了,隨你。”我蹙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