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穿完衣裳的婳女出來時,只見一個黃衣少女笑吟吟的站在門口,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她披散著頭發,臉上未施粉黛,卻長得清麗極了。
她似乎并未注意自己這副模樣,公子湮輕輕的感嘆了一下,她長大了呢,“姑姑,幫我挽一下發髻,哥哥說今日要帶我上街。”笑魘如花,他盯著她出了神,“哥哥這般盯著我做什么?莫不是我臉上沾了不干凈的東西,還是剛剛用飯時沾上了飯粒?哥哥幫我弄下來可好?”
等公子湮反應過來時,一張粉臉便湊到了自己的面前,清澈明亮的瞳孔,彎彎的柳眉,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薄薄的雙唇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他輕咳一聲,把婳女推向崔姑姑,“快去梳洗吧,若是晚了我就不帶你出去了。”
她悻悻然的跟著崔姑姑離開,等她再次出來時,臉上還是未施粉黛,只是用了胭脂染了紅唇,不過僅此便足夠了,最吸引人的卻是她眉間的那朵桃花,桃花妝他見過不少次,可沒有一次讓他今日這般動容。
他們一起走出大門,今日是乞巧節,他說好要陪她出來的,一路上熱鬧得很,她挽上公子湮的手,“哥哥,說好我以后是你的夫人,不能食言,路上這些人總是在看哥哥。”她今日還是有些私心的,看似跟平日一樣的妝容她卻用了些心機的,過幾月她便及笄了,便可以和哥哥成婚了。
外人眼中兩人親昵得很,也是郎才女貌得很,只是頻頻有男子側過頭看婳女,公子湮到了一個攤位上,各式各樣的帷帽,雖說是攤子上,卻好看極了,“這怎么賣?”
“公子,一個刀幣一個。”婦人臉上掛滿笑意,帷帽這種東西,在南祈是常見的,他給了十五個刀幣,手中拿起一個與她衣裳相稱的帷帽,給她戴上。
“剩下的送到城西的崔家。”一下子東西都賣出去了,她自然是樂得很,便喜滋滋的收拾著東西。
“哥哥,為何我要戴這個?”她將帷帽掀開,一雙纖手皓膚如玉。
“這街上的男子總是扭頭看你,哥哥不想讓他們看。”他心里哀嘆,怪她容貌太過于清麗了。
“哥哥,鄰家姐姐說這是吃醋。”她走在他的前面,面對著公子湮,雙手嬌俏的背負在身后,同時步子也在往后移動。
忽然,她被公子湮拉入懷中,原來是她的身后有人,在他的懷中她便聽到那有力的心跳聲,咚,咚,咚的。
她抬起頭,從帷帽中的縫隙看見公子湮的臉龐光潔白皙,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眼眸烏黑深邃,泛著迷人的色澤。那眉的濃密,鼻的高挺,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優雅,明明只是商賈人家,卻是有一股貴族般的氣息。
“哥哥,你會不會是那遺落在民間的王族。”公子湮一聽到,身子一震,路過的行人許多都認識公子湮,只是不知道他懷中的女子是誰,畢竟被帷帽擋住了模樣。
公子湮放開她,將她的手緊握,二人并肩走在大街上。
后來,街上便傳出了關于公子湮的謠言,一個版本是公子湮即將成婚,在乞巧節與一女子相擁在東街道,對來來往往的人熟視無睹,二人濃情蜜意好事將近,女子長得跟那天仙般,這是見到她的模樣卻不認識她的人說的;另一個版本便是那是公子湮的妹妹,從小他最疼愛的妹妹,有人圖謀不軌他保護她;還有一個版本便是喜歡公子湮的人傳出來的,說公子湮摟著的女子長得奇丑無比,不敢用真實面孔見人,便帶著帷帽趁著慌亂投入公子湮的懷中。
其實很多版本的謠言,只是這三個似乎更多人認同些,有真有假。
過幾日后,她偷偷溜了出去,再次回到家中時,空無一人,大廳里的東西倒的倒碎的碎,就連門也掉了一扇,血跡濺得四處都是,是發生什么事了嗎?她走到別的屋子,都沒有絲毫雜亂的模樣,一如既往。
“哥哥?哥哥……”她輕聲呼喚著,一間一間的尋找著屋子,可半晌,都沒人回應她,她坐在大廳門檻上,看著院子外面,可天黑了,也沒人進來,沒有姑姑叫她去用飯,沒有哥哥喚她去休息,在門口抱著雙腿不知不覺的睡了起來,她就這樣等到了天亮。
“阿嚏…阿嚏…阿嚏!”她連續打了三個噴嚏,是哥哥在想她吧。她站了起來,在外面坐了一晚上的她腿有些麻,身子有些疲乏,她進屋想倒杯熱水,可是姑姑不在連杯熱水都沒有,肚子這個時候咕咕的叫了起來,她看著崔姑姑和公子湮的東西出了神,“姑姑和哥哥去哪里玩了,都不帶上我。”
雖然她可能知道不是出去玩了,而是出了什么事,但她想在這里等著他們,她知道,哥哥不會拋棄她的,永遠不會。
她起身出去想買些吃食,可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轉身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戴了個帷帽,哥哥說每次出去要帶著,免得被歹人所禍害。
她走在大街上,偶爾打個噴嚏,身子也很軟,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她感覺自己快要昏厥,便坐到一旁的小攤上。
“姑娘要吃些什么?”攤主走了過來,看著眼前這個戴著帷帽的姑娘。
“隨便上點吧……”她的聲音軟綿無力,剛說完這句話便倒在了桌上。
攤主沒有注意,來來往往的人都沒有注意,她的身子滾燙,小臉通紅,像是得了風寒的模樣。
公子湮那日剛回到家中,便有一群人跪在他的面前,“公子,王上讓公子回東離。”
東離,他是如今東離王上嫡親哥哥唯一的兒子,他的父親本是東離太子絕,可眾多公子與他爭奪王位,他遭人陷害被先王處斬,在這之前讓崔姑姑帶著他逃離東離,他們的吃穿用度都是他所留下來的東西。
后來如今的東離王本沒參與王位的爭奪,可在太子絕死后,他卻不能再獨善其身,眼看著別人坐上王位后他都會死,才奪得了王位,公子湮討厭如今的東離王上才沒有回去,明明自己的父親是他的嫡親王兄,同是王后所出,卻只想著獨善其身,才導致他的父親雙手難抵四拳,遭人陷害,他卻一句話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