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的燈籠在清寒的夜風中輕輕搖曳。閣樓上,傾瀉而出的樂聲伴著清脆婉轉的歌聲。
林殊憂站在樓頂向下望。
一身著紅衣的少女憑欄而立,紅唇輕啟,膚如凝脂,蛾眉螓首,她輕輕站在那,不食人間煙火,下一秒好似就會乘風歸去。
一曲終了。玉清鎮似乎都為她點燃了。
從某位與她擦肩而過的侍女端著的盤子上抓了一把瓜子,林殊憂穿過人群,往下走。
她嗑著瓜子,聽著那些男人為紅衣少女瘋狂。
驚鴻人間內外不斷有吼聲傳來。
“月寧姑娘,我愿意一擲千金,求你一晚!”
“你算個什么東西?千金怎夠,月寧姑娘是我見過這世間最美的女子,我愿意為她付出生命!”
那紅衣女子是天上人間最有名的花魁陳月寧,有著不輸尹玉嬌的美貌。
但,陳月寧沒有靈根,只是一介凡人。
天上人間是玉清鎮唯一一家青樓。
雖是青樓,但里面的女子都賣藝不賣身,除非自愿。
玉清鎮因玉清宗而得名。
玉清宗是人間界三大修仙宗門之首,每五年只收一次徒。
最近正是玉清總收徒時。五湖四海的人都往玉清鎮來,天上人間也格外熱鬧。
現在距離林殊憂被削肉也僅僅過去了一天。
準確地來說,林殊憂才醒。
尹玉嬌不在,她聽見外面熱鬧便跑了出來。
凌宿州忍不住問林殊憂。“你那時是不是知道尹玉嬌會來?”
“差不多吧。繁冗和尹玉嬌曾用法器建立聯系,只要繁冗受傷,她都能感受到。”林殊憂繞過陳月寧所在的那層樓,四處看熱鬧。
“怪不得你當時用菜刀割傷了手。”凌宿州記住了林殊憂這個細節,他還以為是她血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功效。
“哎呦,觀察挺仔細啊。不虧是明吞界曾經的第一人呢。”林殊憂明明是夸贊,凌宿州卻聽出諷刺的意味。
高臺上舞姬腳步輕盈,旋轉變換之際,似有紅蓮綻放。一舞畢,林殊憂跟著旁邊一群男的拍手叫好。
循聲而去,琵琶聲錚錚。那女子身著素衣,獨坐窗臺。一手絕妙的反彈琵琶,置身曲聲宛若已手握長槍破殺萬軍。
對陳月寧的爭奪還在繼續。
雖說是爭奪,但林殊憂在人群里偷聽到,也只是陪著喝酒跳舞。
除了陳月寧本人同意,沒有春宵一度的可能。
畢竟尹玉嬌作為除了玉清鎮久負盛名的美人外,還是實力強勁的筑基后期修士。
更別說天上人間在玉清宗的地盤上。
想要在天上人間強取豪奪,還是得掂量掂量。
等林殊憂嗑完瓜子抬頭望去時,聽到竟有人出了一塊上品靈石的高價。
這一價格頓時力壓在場所有人,在場之人皆是嘩然。竟有人為一個沒有修為的凡人出一塊上品靈石。
靈石是明吞界修士之間的主要流通貨幣。一塊中品靈石等于一百塊下品靈石,一塊上品靈石等于一百塊下品靈石。
“兩塊上品靈石。”
林殊憂無語,她怎么沒看出這位曾經的修真界第一人還有這種興趣。
那兩塊上品靈石的出價正是凌宿州在林殊憂識海里說的。
林殊憂懶得理他,爬上樓去看熱鬧。
只見滿堂皆靜。
連頗為熱鬧的天上人間都停滯一瞬。
一白衣公子憑欄而立。
青絲微束,墨發氤氳顯膚色白皙。眉如飛劍,眸色沉沉似天河。眉目邪魅顯得有幾分陰柔,一身白衣被暖色的光微微暈染,不似畫中人,偏添幾分煙火氣。
此刻與他與陳月寧隔空遙遙對視,一雙丹鳳眼微微瞇起,更多幾分風情。他薄唇微抿,似笑非笑。
“這小子不簡單,我看不清他的修為。”凌宿州挑眉。“但能感受到,至少有金丹期的修為。”
林殊憂還沒來得及說話,樓下便傳來一陣騷動。
林殊憂看了眼,便往下跑。
大門處,一身穿玉清宗道袍的青年面容俊秀,長身玉立。他身后是玉清宗一眾弟子。
青年對面,尹玉嬌手執一枚玉如意,靈力外放,氣勢洶洶。
圍觀群眾一見這陣仗,唯恐兩人打起來,很快便作鳥獸散去。
“我倒不知道玉清宗在我這小小的天上人間竟然也有眼線。”尹玉嬌眼波流轉,暗藏的卻是冷意。“我不過昨日才將家妹尋回,還未曾向多少人提及,今日玉清宗便要找我的茬。”
“想必你也聽說了。周海邊上的村子一夜之間被人屠盡。連著五個村子,血流成河。”李歌奕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冷意。“茲事體大,并非我胡亂懷疑。”
林殊憂驚住了。一是那海竟然和游戲仙劍中的周海同名。
二是尹玉嬌竟然為了她連屠了五個村子。
連凌宿州都吃了一驚。哪怕林殊憂暈過去了,他也能大概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
但他沒想到尹玉嬌竟如此心狠手辣,任何有可能看見過林殊憂的人她都沒有放過。
“你們玉清宗收徒,這附近魚龍混雜,有邪修混進來了也說不定。”尹玉嬌冷笑。“你該懷疑的人很多,卻偏偏懷疑到我頭上。”
“若我說這五個村子里有人幸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