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跟著李許氏回府,李予初怎么樣沒想到……
靜安寺,幽會不算什么,親密無間也不算什么,還有人在那兒搞刺殺!
……
幸虧她們走得早。
但是,應該可以再早一點兒……
不然,就不會被堵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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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淡薄如水,管道上樹影斑駁,火光明亮間,停著的三輛馬車前,人影綽綽……
“不必驚慌,在下只是借貴府的馬車一用而已,順便,借個人?!?/p>
為首的男子連蒙面都不曾,看向面前隨行的管事,說的倒是情真意切,如果忽略他身后人手上刀劍的話,這話倒真像是借醬油……
“這是官道,閣下還是早些離開的好?!惫苁滦睦镉行┗?,身后是夫人和姑娘,但凡少了一根頭發,他都不用活了,但終究是在李府待了這么些年的老人了,面上不顯半分,微微一拱手,客套至極,仿佛對方真的只是借馬車而已……
為首的男子笑而不語,身后黑衣人手上的刀卻已然出了鞘……
“止血靈藥,向北七十里便是農莊,傭田農工還沒開始上工,再向西十里余路,就不是京都城管轄范圍了。”立夏壯著膽子下來,扔了一瓶藥過去,對方接住,前者一臉平靜,頓了頓。
“走了這么久,歇一歇也好,反正月色不太明朗,這里樹又多,也不太能看清什么的。”
立夏看向那領頭的男子,手心是一層細汗,面上亦無波無瀾,只是,她想寒露了……
“呵,那,謝過姑娘~”那男子輕笑出聲,看了看手上的藥,又看了看第二輛馬車,略走了幾步,拱手一禮。
只是,這禮不是對立夏,一不是對管事,而是,直直對著第二輛馬車。
轉瞬間,男子和黑衣人都離開了,不留半分痕跡……
立夏上了馬車,管事也定了定心神,問過了二位主子,又重新開始趕路。
“主子……”
“怕了?他們不敢動手的?!崩钣璩跻桓崩嫌猩裨诘臉幼?,靠著軟枕,懶洋洋看了眼車簾上小小的月白祥云紋,叼著薛紹今晨送的糕點,一丁點兒的擔心都不曾顯露。
他們不敢,沒掛李府的旗子不假,可這祥云紋,只有李家用,早就成了族徽了。
雖然,李氏一族,也就他們一家人,也不是誰都能得罪的……
“主子,我不怕,只是……那人沒掩面,我看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是誰?!?/p>
李予初手一抖,糕點渣掉了一身……
“看見受傷的人長什么樣子了嗎?”
“沒看見誰受了傷啊?”
“……”那么濃的血腥味,怎么可能沒人受傷!還是說,受傷的人不在這里?
亦或是,不是他們受了傷,而是……
他們傷了人!
那一本正經借馬車?借人質才合理吧?
附近是京郊,天已經黑了,哪里會有人?最近的就是南去百里開外的騎兵營,不對,還有此去二三十里的靜安寺……
今日還有誰去了靜安寺?她連富貴人家都沒看見幾戶,最富貴的是她和母親……
奇怪……
“回去把那人畫出來,下次右一過來時,讓他帶回去給薛公子?!弊娓刚f了,事若反常必有妖,左右真要出了事應該也是大理寺來查。
可是,總感覺哪里不對的樣子……
李予初半天沒想起來,索性放棄了,回府后,相爺和兄長聽了早早回去報信仆人的話,就差出城來接了,最后還是怕有心人造謠,畢竟,李予初還沒出閣,大晏的民風還沒開放到那個地步,歹人攔了馬車,到底做了什么,可全靠一張嘴說,女兒家的名聲,還是要緊的,但也是在大廳坐立不安的等了許久。
最后好一頓安慰、問詢,李予初才回了自己院子,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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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安寺。
三個時辰前。
“回去早點兒睡,記得想我。”薛紹輕輕碰了碰懷中姑娘的額頭,
笑意滿滿,下一秒,被拍開,姑娘紅了臉,又羞又惱,可是嘴角的弧度騙不了人,眼底的歡喜亦然。
薛紹看著李府的馬車漸行漸遠,才轉身回了靜安寺,他方才看見了……
大半夜的,怎么會有大理寺衙役趕到國寺?
薛紹心下疑慮,快步上了石階。
薛紹才到大殿附近,就聞到了血腥味,不少僧人臉色煞白,閉目誦經,大殿里跪了一地的人,一旁行色匆匆的大理寺衙役也看到了他,上前行禮,“大人?!?/p>
“恰巧來上香,發生了什么?”
“薛大人,您自己看吧,少卿在里面?!蹦茄靡蹌恿藙哟?,說不出口了,在國寺發生這種事,明日怕是要傳遍大街小巷了,盡管已經嚴密封鎖消息,寺里的香客也都不許外出了……
后院的皚皚白雪上,已是紅梅斑斑,血腥味刺鼻,橫七豎八的尸體無一不慘烈,素色僧袍混著血跡,格外觸目驚心……
“子易?!?/p>
“大人?!?/p>
其實,薛紹的字是子易,是木先生取的,也算是他的拜師回禮,說是先取了再說,只是旁人只以為子易是他的名,畢竟薛紹還不足加冠的年紀。
可當時他參加科舉時,年紀小,恨不得連薛這個姓氏都不用,更不愿意他母親取的這個紹字跟薛字扯在一起,就用了薛子易這個名字。
倒是沒幾個人這么單稱個“子易”,但這個少卿似乎格外喜歡。
后來薛紹才知道,這位大人有個胞弟,就叫周梓軼,也想進大理寺,只是幾年前,書院的一場爭斗中,不幸喪生,大理寺的聘書都沒來得及看一眼。
薛紹拱手一禮,面前的男子名叫周梓銘,堪堪過了而立之年,卻已經做了三年的少卿了,能力可見一斑,中規中矩的長相,只是有一股濃濃的書卷氣,更像是個書院夫子,可是薛紹親眼見過這位少卿面不改色砍了人的手,還嫌棄對方的血臟了他的衣袍,自然,這種人,大理寺比比皆是,看著都不太像心狠手辣的人,可一個比一個心狠手黑……
“東寒三王子,下落不明,隨從無一生還,仵作已經在驗尸了,進來看看吧。”
周梓銘錯身,讓出了一條路,從薛紹的角度,依稀能看見屋子里躺在臨時塔的“床”上的黑衣人。
“是?!?/p>
薛紹進去了才發現,比起外面的僧人,這些黑衣人的死法,更……
七竅流血者眾多,亦不乏唇舌青紫、目眥盡裂的,顯然是中毒身亡。
而東寒盛產藥草,醫者眾多,
毒醫亦不在少數,這些人一身黑衣,蒙面遮顏,身著服飾亦非東寒,失蹤的又是東寒王子,只怕都是被東寒毒死的歹人……
這都可以緩緩,重要的是,東寒王子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