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那年“身死”，李予初也是知道的，聽著外祖母似乎又能分辨出她和母親了，這才松了口氣。

起碼，在引導(dǎo)下，是可以分辨了。

“最近有點兒糊涂，年紀(jì)大了。”莫暖搖了搖頭，長嘆一口氣。

“莫鳶呢？不會是又把你往我這兒一塞，人不見了吧？這丫頭！”莫暖四下看了看，面露不喜，仔細(xì)一看，卻沒有真動氣的架勢，嗔怪之意，一目了然。

“怎么會，母親去小廚房了，說不定，在做什么好東西呢！莊子上連夜送來的新鮮野味，也好讓外祖母嘗嘗鮮。”李予初笑，看向小廚房的裊裊炊煙。

只是……

母親什么時候把她寄養(yǎng)在外祖母膝下了？母親又為什么會這么做？

搞不明白。

李予初壓下心頭的疑慮，陪外祖母說話，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也能聊的起勁。

李許氏出來的時候，瞧見的就是祖孫兩人笑彎了腰，總是神色淡淡的女兒，此刻笑逐顏開，日常昏睡著的母親，口若懸河。

“真的？現(xiàn)在一點兒都看不出來！”李予初抿了抿唇，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忍不住又笑了。

“當(dāng)年順天府一役，你父親可是出了名了，原先招貓逗狗的小世子，年紀(jì)輕輕，不但能混個末流的進(jìn)士，也能披甲上陣，打的敵人落荒而逃咧！”

“后來御前論功行賞，你父親以一身功勞求娶許家嫡女，還說是什么仙人托夢，分明是他爬了我家的墻！都被護(hù)衛(wèi)瞧見了，還抵死不肯承認(rèn)！”

“早后來啊，你父親勞苦功高，家里也是世代勛貴，從沒有妾室之流，亦沒有旁系攀附一說，想了想啊，就把你母親嫁了。”

莫暖似乎是感慨萬千，說得活靈活現(xiàn)的，李予初似乎看見了父親年少時“游手好閑”，一日得見當(dāng)時的許姑娘，便是再難移開眼了，迫不及待把人娶進(jìn)了門……

一旁的輕手輕腳過來的李許氏倒是紅了臉，她原本只是想聽聽是什么話，讓這倆人這么高興，結(jié)果……

只是，母親這個故事里，漏了一部分，原先，是她暗暗驚艷于小世子的相貌，這才次次做小伏低的哄著叔母帶她去花會，費勁了心思想入護(hù)國公府的眼。

既然都是妾，做心上人的妾，總好過旁人的，哪怕護(hù)國公府沒有納妾的先例，她也想試試，許家不算什么大家族，更何況許莫鳶的父親早逝，更是雪上加霜，她的相貌又是容易惹麻煩的，自然要為自己做打算。

可是，當(dāng)收到李家聘禮時，她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她記得那時的護(hù)國公夫人是個末流武將的女兒，最煩旁人呱噪，更煩嬌嬌弱弱的小姑娘的……

紅霞飛上了臉，比桃花還要嬌艷，李許氏呼了口氣，兀自平復(fù)情緒。

母親也是，什么話都跟小姑娘說，也不怕她學(xué)壞了！

“不信？莫鳶，你說，佑荏是不是爬了我家的墻？”瞧見“偷偷摸摸”過來的李許氏，莫暖招呼女兒過來。

頓了頓，又補(bǔ)了一句，“還被打出去了兩次。”

李許氏不知道如何回答，女兒面前，她總不好拿這些事來說，一則影響相爺?shù)母赣H威嚴(yán)，二則……

安安要是學(xué)了去，平白被夫君輕看。

“新采的菌子都做好了，還是先用了再說，這可是今年的第一批，還有母親喜歡的青團(tuán)，快進(jìn)屋嘗嘗鮮。”李許氏不理會母親的打趣，扯開了話題，把人往屋里帶。

“你瞧，你母親呀，怕你學(xué)壞了，走走走，咱們?nèi)L嘗，看你母親的手藝是不是又有長進(jìn)了！”莫暖察覺到了女兒的嗔怪，笑得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