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宋寅，李予初才覺得哪里不太對。

這個宋寅，過于迫切了。

前半段和后半段，更像是兩個人……

一個是凄凄慘慘的落魄秀才，一個是迫不及待上場的老手。

這個人，真的只是外祖母口中的那個清貧不得志的神童么……

或許，他真的是個大孝子呢。

李予初沒細想，左右，以后應該也不會有交集，任憑他是什么樣的人，于她而言，無甚妨礙。

至于方子，很快，各大藥房都會得到的。

李予初斂目，窗外，是平城的街道，熙熙攘攘，平靜無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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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后。

一處作坊，幾口大方池子里，水已經變了色，漿白色的水波隨著四四方方的框框架架來回移動而蕩漾，不遠處，嶄新的宣紙正在風干。

“提前給你做嫁妝，好不好？”莫暖瞧著身側的小姑娘，開口。

“外祖母？”李予初下意識眨了眨眼，呆住，這是外祖母名下的？

這作坊很有名，不單單是在大晏有名而已，短短十年，憑借獨特的造紙技術，加上薄如蟬翼卻不宜破損的紙張，寶漢坊幾乎承包了各國的皇室用紙。

“來，把契書簽了。”莫暖對小姑娘眼底的詫異置若罔聞，的確是難得的工藝，可是，她來這里之前，研究的就是古法造紙。

李予初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莫暖拉著去了后頭的廂房，直到契書放在李予初面前了，她才相信，外祖母不是在跟她開玩笑。

“外祖母，這我不能收！”李予初有些受寵若驚，寶漢坊，她不能收。

莫暖瞧著小姑娘急急忙忙把筆和契書推了回來，莞爾一笑。

“我留著有什么用？你母親塞給我的錢，我活到五百歲都花不完。”莫暖笑，這是實話，許莫蘭這些年明里暗里沒少塞錢給她，而且，李父也是時常派人來送東西。

“那也不能就這么給了我，回頭再經營不善，一不小心就得關門大吉，那可怎么辦？”李予初瞪大了眼睛，連忙擺手。

其實，她很想說：給她也沒什么用，她沒做生意的打算，就是有，也不用打旁人產業的主意，更何況是打自家人的主意。

她都不知道還能在京都城待多久，給了她，還得常年找人查賬。

“哪有那么容易就關門了？”莫暖笑著搖了搖頭。

“怎么不會！利潤越大，下面的人就越得好好約束，千里之堤潰于蟻穴，這不單單是做大晏的生意，我可做不來！外祖母，您別為難我啊～”

李予初揪著莫暖的袖子，搖啊搖。

“那你說怎么辦？以后誰來當家做主？”

莫暖揚了揚眉，喝了口茶，這丫頭，繼承國際公司的機會都不要，有脾氣。

“當然是既熟識造紙工藝又能讓一眾老伙計心服口服的人，而且，還得是外祖母看得上的品行端正之人！”李予初討好般把面前的糕點往那邊推了推，笑得憨厚。

前者，是能解決寶漢坊所有糾紛的一種人，后者，是能接得住這一份潑天富貴的一種人，然而，只有同時具備這些的人，才有資格拿著這一份大禮。

“那你說，去哪里找這樣的人？”莫暖瞧著李予初不是開玩笑的樣子，也有了幾分當真的架勢。

畢竟，這寶漢坊，不能給許莫蘭夫婦，太容易給李家招禍端，而李予初不一樣，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又是千嬌萬寵的養著，還是病了多年的，誰會細查她呢。

李予初用手指蘸了茶水，寫下兩個字。

祖孫相視一笑，也是個辦法。

誰讓李予初不要，李家其他人不能要呢。

有德有才之人，自然是春闈場上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