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常家表姑娘荊伊臉色難看，死死攥著帕子，差點咬碎了一口牙。
原本就是被家里逼著來湊個熱鬧的，堂姐原本就不待見她，方才說說笑笑都沒人記得，偏偏這時候又被提起來！
要不是早早知道堂姐跟蕭九姑娘不和，她也不會說那些話！
討好常家？
有什么用！
蕭家皇后不得寵，那也是國母！
李姑娘再怎么病殃殃的，那也是李家的姑娘！
什么玩意兒！
母親到底是怎么想的！
荊伊勾了勾嘴角，她才不要呢，她們丟盡了臉，看母親還會不會夸贊她們！
看了眼身側不遠處的堂姐常笑語，挪了下。
下一秒，常笑語直接從人群里跌了出去，幾個姑娘沒注意，差點兒被推攘倒地！
“常姑娘，你做什么！”
“站不穩了么？蕭家莊子上，地不夠平？”
“……”
好端端一個趔趄，差點兒眾目睽睽之下摔地上，自然是語氣不善的。
幾個姑娘理了理衣裳，擰著眉，差點兒沒安耐住脾氣。
“我……對不住，是……”常笑語無措，這情況，自然是先道了歉再說，這才轉頭看去，方才她站的地方早就沒人了，只好悻悻先咽下這口氣。
“是我不好，妹妹沒磕著碰著吧？要不要緊？若是……”
“沒有，不用?！彪x常笑語最近的是孟阮，聽著這話，直接走遠了幾步，這套說辭，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真的關心！
可實際上，還不如說書先生最后那一句“待下回分解”！
“笑歸笑、鬧歸鬧，常姑娘是不是該給個說法？”蕭明月瞧著差不多了，自家姐姐也把剛剛稍稍磕了一下的那個姑娘帶去了后頭，就上前了幾步。
“還是說，常家向來如此？”蕭明月瞧著兩人臉色漸漸難看，嗤笑。
平白咒人就已經是不好了，更何況是說一個差不多要開始相看人家的姑娘家于家室不宜？說一個纏綿病榻多年的姑娘命短？說一個家世不俗的姑娘福??？
哪怕說的不是李姐姐，她蕭明月也看不過去！
同族的，都是一人做事，一族受累，更何況是生身母親？
這事兒，常家姑娘知不知道，都說不過去！
再說了，她都聽見了些“風言風語”，她們自己家的事，她們能什么都不知道？
還穿了近乎一模一樣的衣裳，像極了東施效顰！
常家姑娘悻悻，眼淚憋了一汪，可憐至極。
“不妨事，我就問問，雖然我向來身子不好，可是，這話不能對我母親說，誰能保證次次都能遇見個大夫在一側呢？若是……”
李予初頓了頓，凄凄慘慘的笑，蒼涼的很，“平白結了怨，多不好?。 ?/p>
頓時，這一番火上澆油，可是要燒死常家姑娘了！
這詰難，差點兒成了劫難。
眾人看她們的眼神又變了。
嘖嘖嘖，還把相爺夫人氣病了？
常家，真是好本事！
打量的眼神飄了又飄。
——————————
到這，這局才算是該散了，三三兩兩告辭，上了馬車回府。
李予初走得遲，又慢，畢竟，“體弱多病”。
這剛過去，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九姑娘。”
“李姐姐，你別信那些亂七八糟的，這種信口胡謅的人，就該封了她們的嘴！姐姐肯定能長命百歲的，而且，福澤綿長！”
蕭明月送走孟阮，拉著李予初的手，難掩激動，就跟說的是她自己似的。
“我知道，我不信，九姑娘費心了，多謝九姑娘?！崩钣璩跻娺@蕭九姑娘才兩次，這人卻一直在護著她，倒還真有幾分情意了。
“小事兒，姐姐現在感覺好些了沒？早知姐姐身子如此，妹妹絕不會挑這么遠的莊子?！笔捗髟掠行┌脨?，看了眼天色，回府是來得及，就是不知道馬車一通顛簸，會不會影響李姐姐。
“無妨，勞妹妹費心了。”李予初瞧著這心思都寫臉上的蕭九姑娘，輕輕一笑。
若是做姐妹，還是好的。
可惜，她應該不會再在京都城待多久了。
現在是三月初，按之前的計劃，她，不出半年，就會離開京都城。
真可惜。
“我送姐姐上馬車，下次絕不會像今日這樣了，姐姐不會以后不赴妹妹的局了吧？”蕭九姑娘引著往外走，忽的想起了什么，陡然轉身，可憐巴巴的瞅著李予初。
“……不會。”李予初抿了抿唇。
“對了，姐姐，今兒那畫……能不能送給我？我就看看！”蕭九姑娘笑彎了眼睛，瞧見立夏懷里的畫卷，眼睛一亮。
“妹妹若是喜歡，改日我在畫一幅送給妹妹，半個時辰，太趕了……”李予初眼眸一沉，自然不能給。
“許多細節沒處理好，改日，畫好了送去妹妹府上，可好？”李予初折中了一下，左右不是什么大事，一幅畫而已，幾幅都行，只是，多了她就不知道她什么時候能畫完了，畢竟，沒心情，她基本不畫。
“無妨無妨，那姐姐還是靜養吧，若是姐姐不嫌我笨，能不能，于丹青上，請教姐姐一二？”
蕭九姑娘實在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她就是畫不來，任憑請了多少個女夫子，唉。
“怎么會呢，妹妹若是愿意，不妨來我院中，好好與妹妹切磋?！崩钣璩醮蟮质敲靼资捑殴媚飳Φで嗟膱讨吘?，她屬意于七殿下，七殿下生母，貴妃娘娘又是個好風雅的，若是丹青出彩，入皇子府，應該更容易些，或者說，更能和溫潤儒雅的七殿下說上話。
“那，妹妹就不客氣了，勞煩姐姐了！”蕭九姑娘喜笑顏開，真真的明艷動人。
李予初上了馬車，搖搖晃晃回府。
誰知，這還沒走兩炷香，就看見了一輛馬車停著，掛的是常家的標。
李予初閉目養神自然是沒看見，可馬車停下來時，她醒了。
而后，就聽見了馬車外，常家姑娘的聲音。
李予初眨了眨眼，轉頭睡了。
立夏和春雨對視一眼，一個轉身下了馬車，一個捂住自家主子的耳朵，動作無比熟練。
“我家姑娘身子不爽，歇著了，常姑娘若是有什么要說的，若是要緊，奴婢可以轉告，不要緊，請改日再談。”
春雨規規矩矩的站著，攔住了常笑語。
“……家母實在不是有心，思來想去，還是怕擾了李姐姐的心，還望轉告一二?！?/p>
常笑語有力沒處使，胸口一陣悶，這事，她都不敢回去跟父親說。
“擾不擾我家姑娘的心，就不勞常姑娘費心了，我家夫人姑娘從未得罪過常夫人，平白無故遭了這個，是幾句話就能開脫了的？”春雨笑了笑，不卑不亢，堵得常笑語說不出話來。
“我……你們……”常笑語算是明白了，她母親又惹禍了！
今兒她在眾人面前和妹妹丟了臉，還不是李姑娘引的她妹妹！
一通嘲諷還不夠么？又不是她們姐妹說的！
這是還打算跟她們家沒完沒了？
常笑語氣鼓鼓的，她覺得自己要有心悸了！
“常姑娘?！?/p>
正僵持著呢，李予初掀開了車窗簾子。
“李姑娘，你們不能……”
常笑語急急忙忙過去，卻因為馬車高度和自身身高，只能抬頭看著馬車里的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