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龍和黃虎家的小麥都是由他們兩家自己去割的，然后用架子車拉到曬場上。黃尚德的三畝麥子是兒子和兒媳婦幫他去割，父子三人一塊拉到曬場上的。

分開家后的每一次麥收，黃尚德總是把自己幾畝地的麥稈垛在兩個兒子曬場的交界地帶，他先幫兩個兒子把麥子打下來然后再打自己的那幾畝小麥。老牛沒有下地干活，她在家里負責照看孫子、孫女，洗衣服，并且要做一大家人的午飯和晚飯。

開始的幾天，一切都還順利。在曬場里，妯娌兩個有說有笑的。對于兩家攤在曬場的麥稈，誰家的曬干得早，黃尚德就用牲口先碾哪一家的，他也沒有過多地去考慮順序。不管是碾黃龍家的還是黃虎家的，只要另外一家人在曬場上，他們肯定前去幫忙。中午、晚上干完活，幾個人一起回前院吃飯。

但幾天過后，黃尚德就開始感覺有些不對勁。兩個兒媳婦都陰沉著臉，她們不再說話，也不再互相幫忙，倒是黃龍和黃虎兄弟倆還和以前一樣。

這天下午，黃尚德老漢看到黃龍家的麥稈曬焦了，就趕著牲口去給他家打場。

卞秀看著自家場里的麥稈，氣呼呼地說：“沒見過這樣的老人，咱家的麥稈也曬干了，還先去給那一家打場，天天都先給他家碾，就是輪也該輪到咱家一回了。都是一樣的兒子，老人看待得也不一樣。”

黃虎瞪了她一眼，低聲說：“你不說話會把你當成啞巴賣嗎？”

卞秀不說話了，氣哼哼地拿著大杈去翻麥稈。黃虎嘴上雖這樣說，心里也有些生氣。

半個小時過后，黃尚德趕著牲口過來為黃虎家打場。看到黃虎要去幫黃龍家翻場，卞秀大聲說：“黃虎，你要是敢過去給他家幫忙，我現在就帶著孩子回娘家，我也不干了。”

黃虎就沒有敢過去幫忙，不過卞秀的話卻被黃尚德和黃龍夫婦聽得清清楚楚。

又過了大約半個小時，黃虎家麥稈的頭遍就碾好了，黃尚德又連忙趕著牲口為黃龍家去碾第二遍。黃龍和文蘭也沒有過來幫黃虎家翻場，黃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等到黃虎家的第二遍碾完，黃尚德把兩頭牲口拴在了地頭，然后幫黃龍家去起場。在黃龍家的場起完以后，黃尚德又去幫黃虎家干活。

卞秀對黃尚德說：“爹，你忙一天了，你的活也干完了，你回家吃飯去吧！”

黃尚德沒有說話。

黃虎說：“爹，你走吧！以后你使喚牲口把場碾好就中了，別的活，你就別干了！”

這時，在一旁的文蘭聽不下去了，她問：“小虎，你這是咋了？”

黃虎恨恨地說：“咋了，你說咋了？以后就教咱爹給咱倆家用牲口打場，別的活，誰也不能教他再干！”

黃龍正準備過來給黃虎家幫忙，一聽這話也生氣了，“小虎，你這是說的啥話呀？”

卞秀接過了話茬，“我看啊，以后誰干誰家的活，誰做誰家的飯，別啥事都指望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