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一些年歲大了的宮人得了恩準回鄉,侍候的人手少了些許,祁璟倒也不甚喜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有些事情仍是親力親為,政事繁忙一點也無大礙,只是近日里的奏章,不少言及禁庭之事。太傅也同自己言明過充盈后庭乃是關系到大衍皇室血脈延續的大事,祁璟繼位之前一直無子,而今社稷穩固,也是該考慮選妃之事。
關于此事,祁璟一直以政事繁忙為由推脫,皇帝家事朝臣本就不便干涉,只是一幫老古董事事以大衍國祚為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與賀窈都心知肚明,二人早就放下芥蒂,現在賀窈久居佛堂,一心念佛,祁璟其實并不想打擾她。僅有的幾位側妃,現下都已封了妃位,麗妃外向活潑,只是妖冶過甚,熹妃聰慧,但所愛唯有推牌九,寧妃體弱多病,鮮有見人的時候,獨獨淑妃秦氏是個嫻靜知理的,尚可談笑幾句,他想著苦笑幾聲,對內侍道,去合歡殿。
淑妃聽聞圣駕將至,錯愕之間連忙穿了外衣起身接駕。平日里陛下都宿在書房,不曾聽聞去過哪個宮中,她將將準備睡下,卻不想宮人急匆匆來稟報。
陛下怎會到妾身宮里來……
如何?朕來不得?
陛下恕罪,妾身不是這個意思……
罷了罷了,無妨,今晚朕便宿在你宮中。
祁璟說罷將淑妃扶起,執著她的手朝內殿走去。侍女已經都退了出去,淑妃服侍祁璟褪下玄色織金的龍袍,在一旁的檀木衣架上掛好,又褪去了自己的外套走到榻邊坐下。
陛下……
祁璟躺在榻上望著床帳,突然開口道,淑妃,平日里是朕疏忽了,很少看看你們,還望你們莫要怪朕……
妾身知道陛下日理萬機,陛下做什么自然有陛下的理由,妾身不敢有所怨言。
淑妃啊,當初嫁給朕的時候你是怎么想的?
這……妾不敢多想,能嫁給陛下乃是妾的福分。
朕心里只有她一個人,百官催著朕擴充后宮,早日誕下龍子,可是那樣便有更多像你這樣年華的女子在這寂寞深宮困頓一生,那不是朕想看到的……
淑妃不知道祁璟口中的她是誰,只是她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手握天下,被萬人朝拜,可那又如何,原也是個可憐之人。
這不是陛下的錯……只是陛下……妾不明白,陛下如此愛她為何不與她常伴廝守?
你不會明白……她不屬于我了。
她早就不屬于他了。
祁璟嘆了口氣,攬過面前的人,俯身輕輕吻著,紗幔落下,燭火搖曳著滿室的暖意。
次日一早,祁璟醒來睜開眼,內侍在門外候著,聽見動靜進來正要開口,被祁璟制止,他將懷中尚在沉睡的淑妃輕輕放開,下床穿好衣服出了內殿。
緊跟在身側的內侍這才敢開口,陛下,老奴已經吩咐人備好熱水伺候您洗漱,陛下若是勞累可需要用些糕點再去早朝?
無妨,叫他們不用準備了。
祁璟看他仍沒有要退下的意思,問道,還有事?
貼身的內侍忙開口道,只是一些小事,桐花宮的怡太妃昨夜里臨盆了。
祁璟突然抬眸,為何這會兒才告訴朕?
回陛下,昨夜宮人來報過了,只是老奴看陛下昨晚同淑妃娘娘……怕擾了您,便想等到今早稟報。
誰給你的膽子?!
內侍不知道祁璟這沒來由的無名火到底為何,只是戰戰兢兢跪下解釋道,陛下息怒,太醫昨夜已經去過了,怡太妃母子平安,這等事情無須陛下操心……
去桐花宮!祁璟打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