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四，天氣很晴朗，昨晚又下了一場雪，地上的雪存的都有一尺來厚。

墨陽醒來已經九點多，其余的哥哥們倒是起得很早，女生就沒有那么積極了。

“陽，待會兒就到大雁坪去看看吧，昨天我也打聽了，原來的老獵戶家里的狗基本上都沒了，天福爺家還有幾只，不過寶貝的跟什么似的，還是別想了。”

楊濤端著碗，對正在刷牙的墨陽說道。

別說現在大雪封山了，就算是沒有雪，楊濤也沒膽量帶著幾人去山里，好多年沒人進去了，誰知道里面有什么。

昨天幾兄弟說好了，想去試試能不能打獵，為此，楊濤還專門去幾個獵戶家轉了轉，看能不能借到東西，結果顯而易見。

“楊濤！起了沒？”一道硬氣十足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哎，天福爺？”楊濤連忙答應。

墨陽草草的把牙刷完，滿臉帶笑的看著由遠而近的身影。

來人不高，還不到一米七，看起來七十多歲，背著一把長弓，足有一米多長，身上還穿著某種動物皮制作的大衣，頭上戴著狗皮帽，但墨陽估計，皮并不是狗皮，和身上的皮衣應該是一個物種。

“呦，陽也回來了？”邢天福聲音親切道。

“嗯，天福爺新年好啊。”墨陽問好道。

邢天福是墨陽爺爺的好兄弟，不是親的那種，墨陽也好幾年沒見過他了，墨陽爺爺去世后，他們夫妻二人對墨陽的奶奶很照顧。

“哈哈，都好，都好。昨天楊濤不是說你們幾個小輩想去開開眼，我尋思著在家呆著也沒事，就來帶你們去見識見識。”邢天福道。

墨陽見此，連忙跑回房間挨個敲門，要是墨陽幾個去，幾個姐姐不去也就算了，但現在長輩親自上門，哪有還在家里睡的道理。

幸好，這幾人都睡醒了，聽到動靜很快出了門，在家里，也沒有說化妝打扮的。

墨陽聽幾個長輩說過，村里以前還會冬獵，山里的野豬什么的可是過年的好東西。

那時候，發現野豬或者山羊，銅鑼一敲，埋伏在四周的獵狗隨著主人一聲令下，幾十條獵狗狂吠著沖出去，天上盤旋著獵鷹，那才是真正的大場面。

老鷹每次孵蛋多在三四枚，但并不是每個幼鷹都能夠成長的，老鷹只會選擇最強壯的那一只培養。

每年到了老鷹孵蛋的季節，獵人們便會進山尋找，把弱小的小鷹帶回家馴養，等到來年春末秋初的時候，再把這些鷹放歸自然。

不過這都是以前的傳統了，現在早就沒人愿意進山里尋找鷹巢，更別說熬鷹了，那才是最痛苦的階段。

現在可沒這么壯觀的場面了，除非是山里的野豬出來糟蹋莊稼。

“天福叔，你出來沒帶狗？”墨陽好奇道。

邢天福神秘一笑，把手放在嘴里吹了個響哨，墨陽便聽到院子外面傳來幾聲吠叫，三只狗飛快的奔過來。

都是黑狗，其中兩只跑過來之后興奮地繞著邢天福轉，不時的還叫幾聲，被邢天福一聲訓斥，乖乖的蹲坐在原地，默不作聲。

墨陽自始至終注意的都是另外一只狗，它第一個跑過來的，沒有打鬧，就直接蹲坐在邢天福身旁不吭聲，渾濁的眼神中卻又帶著兇狠。

俗話說，咬人的狗不叫，這個道理在獵犬的身上也同樣生效，你想想，在山里邊好不容易找到心儀的獵物，卻被冒失的狗叫給嚇跑了，是不是就很難受？

楊濤在一邊滿眼冒光的盯著那兩只狗，那喜歡的勁頭簡直不要太明顯，別看他的孩子都十一二了，男人不都是在成熟與不成熟只見徘徊的嘛。

“看什么呢，你就別想了，我就剩下這倆小狗崽了。”邢天福笑罵道。

他打獵打了一輩子，一功夫一大半都在狗身上呢，剛剛墨陽看到的那頭老獵犬，是他剩下的最后一頭，這倆小的還沒把功夫學到家，今天也是想著能訓一下才把它們的帶上。

聊天的功夫，剩下的人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墨陽兄弟五個，四個姐姐，還有兩個嫂子，十幾人浩浩蕩蕩的朝大雁坪走去。

倆小狗在眾人身邊跑來跑去，只有那只老獵狗跟在邢天福身邊，寸步不移，幾人聊著天，說說笑笑。

大雁坪除了被打成水泥路的一小部分，還有很大一部分閑地，雜草叢生，溝溝壑壑之間成了很多野生動物的棲息地。

這些年生態環境好了，只在路上墨陽就看到了好幾只野雞飛過，路上的印子更別說多少了。

“今年下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山里的野豬會不會出來，這要是出來，只能讓派出所的人來處理了。”邢天福似是感嘆，又帶著某種凄涼。

走了一會兒，邢天福的腳步一頓。“女娃子就在這邊上看熱鬧吧，男娃子跟我來。”

雖說雪下的厚，但野草長得很高，被寒風吹動的草地里，幾只野兔的身影隱約可見，灰黃色的皮毛和干枯的野草很是相似，找草種吃的時候，不時的還要停下來觀察一下四周。

邢天福安撫著急躁的兩只狗，另一邊的老獵狗倒是風輕云淡，“黑子老了，這倆還不到家，也不知道能不能逮到，你們幾個小心點兒。”

邢天福壓著嗓子道。

他從大衣里掏出一把小弓弩，按進去幾只弩箭，小心的準備。

“天福爺，你背上的弓怎么不用啊？”莫陽眼饞道。

邢天福后背上的弓也不知用什么木打造的，弓身黝黑無比，在太陽下卻又散發著幽紫，弓弦也看不出怎么做的。

“哼，這把弓最少也要兩百斤才能拉的動，我年輕的時候還行，這時候早就拉不動嘍。”邢天福感慨道。

“那你讓我試試唄。”墨陽舔著臉。

“試什么試，就你這小身板兒，我還怕把你給繃著了。”邢天福不屑道。

墨陽眼珠子一轉，嘿嘿一笑，“天福爺，打個賭唄，要是我拉動了，這把弓能不能借我耍耍？”

墨陽沒玩過弓，今天看到邢天福背上的角弓心里直癢癢，更何況他還背著箭。

“給你，你要是拉得動，這把弓我就送你了。”邢天福不屑一笑，雙手從身上取下角弓，遞給了墨陽。

邢天福這把弓還是他年輕的時候膽大，闖進深山見到了這根木頭，看起來就不凡，撿回來了也沒人認識，他用斧頭連砍幾下才能留下很淺的印記。

最后，因為木頭本身形似弓身，邢天福背了頭鹿，跑到村里鐵匠家懇求了一番，兩人一點點打磨，才把弓身打出來，弓弦是鐵匠用麻，牛筋，牛皮好幾樣東西按照古法搓成的。

弓做出來后，邢天福很是欣喜，可結果卻很尷尬，他用盡全身力氣，憋紅了臉才能勉強拉個半弦，拉一次就沒了力氣，但就是這半弦，在一次冬獵中，一劍射穿了一頭野豬的頭骨。

打獵人的力氣可不是常人能比的。

從此，他可是對這把弓愛不釋手，沒事兒的時候就拿出來精心保養一番。

墨陽接過之后，手里掂了掂，這把弓少說也有四五十斤重，他拿起弓，右手微微用力，拉了個滿弦，墨陽的極限力量可是在75噸的，這把弓還要稍微用力，可見不凡。

楊濤幾人只是微微驚訝，昨天殺豬他們見識過墨陽的怪力，但對這把弓很清楚的邢天福可是很驚詫了。

“天福爺，這可是你說的，這把弓歸我了！”松開弓弦，墨陽興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