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麻煩您現在就給我訂上吧。”鯰魚趕忙說。

“好的，在這里登記一下信息，然后把200元定金交上。”小哥高興地說，然后把筆和登記表給鯰魚遞過來。

“嗯。”鯰魚趕緊接過筆來，準備填寫信息。

突然間“啪”一下，鯰魚的筆被身后的秦少揚一把奪下來了。

鯰魚證證地看著身后的秦少揚，一股無名火隨后從心頭涌上來了。

秦少揚緊緊地攥著手里的筆，順便按住李年年的肩膀。

“我想問一下，你們這個業務有合同嗎？”秦少揚問眼前這個男人。

“這屬于特色業務，不簽訂書面合同的，都是口頭承諾，我們在這干了十年了，不可能自砸招牌。”男人對秦少揚說。

“你們這個培訓品牌不是全國連鎖嗎？”秦少揚問。

“沒錯，我們這個教育品牌全國連鎖，總部在華京。但是這項業務是我們自營的地方特色業務。不和總店掛鉤的。”男人說著，松了松領帶，身體往后一仰，雙臂交疊在胸前，冷笑著說:“我們這業務都辦了三年了，沒有來投訴的，也從沒有說問我們要過書面合同的，沒必要。”

“小灰灰，你要干嘛呀。”鯰魚責怪道。

“咱沒必要在訂賓館上花這么多費用的，他們在其中賺的中介費也太狠了吧。走吧。”秦少揚勸道。

“沒事，又沒人強迫你們，只是沒想到你們在人生這么重要的考試上都不舍得投資。算啦，不愿意定就不定，到時候搶不到賓館可不要后悔。”男人撂下幾句看似平淡卻逼人的狠話來。

“不會的。”一米九的秦少揚揚起了高傲的頭顱，牽起鯰魚的手轉身要走。

鯰魚卻定住雙腳不肯走，氣鼓鼓地扯開秦少揚的手，大聲說:“你不定，我定！我給自己定兩個！”

“你這么沖動干嘛！”秦少揚勸道。

“你管我呢！”鯰魚生氣地扭過頭去。

“你們倆最好商量好，免得弄的不愉快。不過，時間可不等人。”男人說，他看著這兩個鬧別扭的小情侶，干脆翹起二郎腿來看起熱鬧來。

鯰魚轉過身拿開秦少揚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徑直朝男人那邊走過去，拿出手機來一副要掃碼轉賬的姿勢。

秦少揚眼疾手快，大步一邁，長臂一身，一手摟住李年年的腰，一手勾住李年年的腿，然后李年年就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倒在了秦少揚的懷里。

秦少揚干脆把李年年一個公主抱抱走了。

“嘖嘖嘖……有傷風化啊！”男人一臉無奈地望著兩人摟摟抱抱的背影感慨道。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李年年在秦少揚懷里掙扎著，她兩手緊緊摟住的秦少揚的脖子，雙腿卻在拼命撲騰著。

“秦少揚，你這個壞蛋，你這個小氣鬼，你耽誤我大事！”一路上李年年氣呼呼地罵著。

秦少揚抱著李年年下了樓梯，走出商鋪樓，走在校園路上，一直走到湖上的一座名叫“品初橋”的石橋上。

“再叫喚我把你扔進湖里了啊。”秦少揚嚇唬道。

“啊——”李年年害怕地緊緊摟住秦少揚的脖子，把自己的頭埋進秦少揚半敞的外套里。

秦少揚撤腿半蹲，輕輕把李年年的腳放到地上來。

李年年還是緊緊摟著秦少揚的脖子不放。

“喂！下來啊！肥鯰魚！”秦少揚不耐煩地叫道。

李年年趕忙抬起頭來，看到自己的腳實實地踩在了橋面上，才放心地松開雙手。

秦少揚站起身來，甩甩自己的胳膊。

“你是不是傻啊，肥鯰魚，他們把規則定這么復雜，卻連個合同都沒有就讓你把定金交上，這也太隨意了吧，等回頭萬一有什么糾紛我們連個憑據都沒有。還有啊，他們上來就說好房源已經被先報名的搶占了，這明擺著是要坑你，這樣的當你也上？”秦少揚生氣地說。

“我愿意。”說完，李年年頭也不回，自顧自生氣地往前走。

“哎，肥鯰魚，你這人怎么這樣啊！我避免了你的金錢損失！你居然還生悶氣！”秦少揚看著李年年堅決的背影，也生氣了，扭頭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鯰魚走下橋來之后，轉身一看，秦少揚居然也走了，高大的身影在橋頭漸行漸遠。

鯰魚心想，太可惡了，看到女朋友著急生氣了，他也不追過來哄哄她。于是她更加生氣了，沒頭沒腦地邁開步子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去。

“秦少揚，倒時候我訂不到房間，我就找你算賬。”鯰魚一路走，一路使勁兒地踢著路上的小石子，生著悶氣。

“肥鯰魚這個大傻瓜，沒有我在旁邊，你只會上當受騙！”秦少揚也是一路走，一路朝沿路的花花草草扇來扇去，發著明火。

“我和我最后的倔強，握緊雙手絕對不放……”

李年年的電話鈴聲響起來了。

“喂，媽。”她接了電話。

“年年啊，你現在在干什么啊？要抓緊復習啊，不能再浪費時間了，爭取一次就過，考個穩定的好工作啊。”媽媽囑咐說。

“知道啦，媽，我努力好吧，爭取一次上岸。”李年年說著，從兜里掏出一張紙巾來，擦了擦湖邊的一條木椅，在上面坐了下來。

“最近學習用功嗎？沒有家長和老師督促，自己得知道自覺啊！這可是在為你自己的將來打基礎啊！”媽媽又嘮叨起來。

“孩子長大了，心里都明白，不用嘮叨這么多。”電話里淺淺地傳來爸爸一旁的聲音。

“你自個兒閨女你還不清楚啊，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都隨你。”媽媽的聲音又傳過來。

李年年在電話另一頭悶不吭聲，她心里想著，真希望媽媽說得這個人不是她，然而很遺憾，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正是她真實的寫照嗎？

“還有下周別忘了打印準考證。”媽媽提醒道:“我下周會再提醒你的，你這個腦子總忘事。”

“知道啦！”李年年應道，和媽媽結束了通話。

她突然又想起查到準考證上的考場地址的時候要趕緊搶賓館，而且還不知道能不能搶得上，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她順手從湖邊落葉樹下的椅子底下撿起一塊小石子來，朝倒映著藍天白云的幽靜湖面上擲了過去，鏡面似的湖水立即被打碎了，藍天起皺，白云揉碎，層層漣漪卷起來，像她焦慮不安、波濤洶涌的心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