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這病可能存在傳染性,她建議讓接觸到這些病人的相關人員到醫院接受相應的檢查,確保他們并未感染。
為此,高明宣已經去市里開會,到底要怎么處理,還需要等。
03年那個春天,對她來說太難熬了,因為她身邊最親的親人都不在身邊,她孤獨而害怕,留在學校里好幾天后,學校放了假,她就一個人在家。
沒多久,她被接到醫院,看到了自己的媽媽,她在四周都是玻璃的房間里,身上插滿各種管子,面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站在門外,她淚流滿臉,想要抓住那雙瘦骨嶙峋的手,可怎么都抓不到。
她到處找人,想要進去,想要告訴媽媽一定要堅持下來,沒有人能幫助她,而她只能站在玻璃窗外,踩在凳子上,看著病床上那個仿佛沒有任何氣息的女人。
周圍有許多和她一樣的人,唯一的區別,他們是大人,而她只是一個孩子。
她不曾忘記那一天,還有那之后的日子。
此刻,太深刻了,不是嗎?
只可惜,她并未在那里呆太久,有人喊她的那一刻,她就有種感覺,再也看不到她的媽媽對她笑,對她溫柔的說話。
她離開醫院時,行人匆匆,沒有人在意她,只是從她身邊經過時,會看上一眼。
……
她閉了閉眼,將那一幕拂去。
沒多久,他們就到了一家名為Yuki烤肉的烤肉店,日式裝修風格,那一盞一盞長長的吊燈,將里面照的通體透亮,墻壁上用鮮艷的涂料畫著很多壁畫,小小的隔間布置得很溫馨。
他們去的時候,里面有不少人,烤肉的的吱吱聲,還有偶爾上騰的煙氣,刺激著等候的人。
付莉莉很喜歡這家的烤肉,雖然價格偏高,但東西好吃。
四個人選擇了一個小小的包間,付莉莉點了不少吃的,又要了一些喝的。
原本準備讓鐘離去買奶茶,但簡溪喝宋楚揚不喝,她也就沒了興致。
沒等多久,就有人將點的食物端了過來,付莉莉打開爐子,往烤盤上淋了些許油,溫度一到,就立刻將食物一一擺放在上面。
沒那么快好,幾個人就在那里聊天。
付莉莉倒了四杯橙汁,一一放到幾人面前,“小溪,你來醫院有半個月了吧,覺得這里怎么樣?”
“挺好的,氛圍比國外好很多。”
這話沒有任何夸張的成分,這是她真實的想法。
在這里參與了幾臺手術,不算太難,唯一有難度恐怕就只有這次的病毒,但她并不覺得困擾,她一定會找出解決的辦法。
有些食物已經熟了,付莉莉往她碗里夾了些,看向她時說了句,“現在是下班時間,工作的事暫時放下。”
宋楚揚往烤盤上放了些食物,又給她被子里加了些水,說話的聲音低沉沙啞,“那些事可以放一放,我咨詢了一些同行。”
簡溪有些意外,吃了一塊土豆,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們有說什么嗎?”
說這次的情況有些特殊,許是溫度有些高,宋楚揚扯了扯領帶,又將外套脫了,里面就穿著一件襯衣,他解開袖口,往上挽了挽,“他們都是醫學行業有所成就的人才,答應會幫忙注意,如果有必要,也會幫忙研究。”
說著,他唇角一勾,那雙漆黑的眸子里難得染上笑意,“放心,你不是單打獨斗。”
宋楚揚這句話,仿佛冰山上滴落的這個雪水,立刻在她心中慢慢暈開,讓她有種莫名的……感覺。
簡溪有些措手不及,原本冰冷堅硬的心,突然之間有裂開的痕跡,她握著水杯,手指的關節清晰可見。
似乎,還是第一次讓她有這樣無措的感覺。
她低垂著眼眸,長長的睫毛將眼中所有的思緒隱藏,誰也看不清她真正的情緒。
宋楚揚那句話,同樣讓付莉莉和鐘離一驚,和他同事幾年,從未見過他會去安慰誰,他平時雖然對誰都好,但這話還真是他們第一次聽到。
見氛圍突然凝滯,付莉莉輕咳一聲,道,“小溪,難得我們幾個聚在一起,先吃飯。”
這一句話,直接撥正了之前所有的動蕩,每個人都在有意回避剛剛那尷尬的局面。
簡溪端起水杯,如蜻蜓點水般抿了一口,總感覺有些不一樣,想要開口,可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么發出聲音。
許久,才聽到她說了一句,“我不是想為了出頭,只是不想再一次引發動蕩,真的……沒有人夢經得起了,沒有人了。”
付莉莉知道她的心結,給她夾了些吃的,努力漾著一抹笑,“小溪,這一次我們都在,無論怎樣,我們都在,都會盡自己最大努力守住這一方。”
說到最后,她抬眸看了一眼兩個男人,用眼神讓他們不要出聲。
其實,每個人都有心結,都有過不去的坎,熟悉的人,不用說,也能看出來。
插嘴并不合宜,尤其是此刻,她會放下這一切,不需要任何人多說一句。
長久的沉默,簡溪突然抬起頭來,聲音依舊清冷,是我自己的問題。
宋楚揚對她的過往不甚了解,看向唯一知道的付莉莉,后者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接下來的時光,誰也沒有提起醫院的事。
偶爾付莉莉插科打諢,大家嘻嘻哈哈。
一頓烤肉吃完,已經是晚上八點半。
鐘離和付莉莉沒有開車,簡溪的車還沒提,所以依舊宋楚揚送他們回去。
……
晚上,雷靜要值班,想到那幾個病人,她還主動去查房了一遍,沒有問題這才回到護士站。
她剛準備去處理晚上交過來的病例,放在桌面上的手機突然一亮,接著震動起來。
雷靜拿起電話,看到是宋楚揚的電話,一臉訝異,“宋醫生?”
宋楚揚剛回到家,直接坐在沙發上,“嗯。”
雷靜有些意外他會在晚上打來電話,直覺他有事要交代,她出聲道,“宋醫生,是在擔心那些病人嗎?我剛剛去看過,一切正常。”
宋楚揚沒有接話,他解開襯衣上面的幾粒紐扣,又揉了揉內心,這才出聲,今晚值班,一定要多留意那幾床的病人,有任何異常,隨時給我打電話。
掛斷電話后,雷靜看著手機許久沒能回過神來。
就算他不說,她也會這樣做,怎么宋醫生還會為了這件事給她打電話?
雖然百思不得其解,但雷靜并未過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