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他們醫(yī)院前任院長,據(jù)說當年為了病人,妻子卻沒顧及到,最后走了。
據(jù)說,他是位很厲害的醫(yī)生,病人無數(shù)。
也有說,他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家庭不美滿。
其實,他對這位院長沒多少印象,畢竟他在位的那幾年,他壓根就沒機會遇見。
只是聽說,這是位優(yōu)秀的醫(yī)生。
他將病人放在家人之前,而且十分負責。
然而,令人遺憾的是,他至今孤寡一人。
有人說,他有妻有子,不過,那一年,妻子不幸染病,后來沒能有效救治,妻子去了。
至于孩子,似乎也隨著妻子的離去,從此,沒有任何音訊。
所以,此刻,哪怕生病了,也無人知曉。
如果不是他的身份,恐怕……
一想到這一點,他就忍不住嘆息。
簡溪和付莉莉也沒說什么,付莉莉一直看著簡溪,想要安慰,卻又無從下手。
記憶中的簡溪,格外令人心疼。
其實,她也不明白,究竟要多大的勇氣,才會選擇脫離關(guān)系,要多大的恨意,才能將自己唯一的親人放下。
但她知道,她心里是苦的。
時間過得飛快,她準備離開時,醫(yī)院里靜悄悄的,似乎成了一座空樓。
簡溪走進隔離區(qū)時,接到一通電話,來自國外。
“簡溪,現(xiàn)在方便通電話嗎?”
“有什么事?”
簡溪揉了揉內(nèi)心,實在沒想到竟然會接到他的電話。
“我聽說了國內(nèi)發(fā)生的事,”電話那頭的人突然發(fā)出一聲輕嘆,“我只是擔心你,你現(xiàn)在還好嗎?”
記憶中的人,對待病人比什么都重要,他一直都知道。
也清楚,這樣才是簡溪。
有時候,他很想讓她停下來,看看他,看看身邊的事物。
可她……
“我很好,謝謝,”簡溪咬了咬嘴唇,“很高興你還記得我?!?/p>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隨后出聲道,“簡溪,我一直都記得?!?/p>
簡溪靠在墻壁上,輕聲道,“我知道,你很好,所以我不怪你?!?/p>
男人明顯愣了一下,其實,他并非想要和她分手,只是想讓她知道他不可能一直追著她,他需要回應,需要她告訴他自己的堅持并非無用。
然而,她一點兒都不在乎。
哪怕,他提出分手,她都像個沒事人一般。
到最后,難過的只有他一個人。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幫忙,只要你開口,我都會在。”他終究放不下。
簡溪發(fā)出一絲輕笑,“你已經(jīng)幫了我很多,我很感謝。”
男人抿著嘴唇,“簡溪,我不需要你的感謝,我所做的都是我愿意為你做的。”
簡溪知道他做的一切都帶著目的,“白術(shù),我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p>
白術(shù)很受傷,“簡溪,你能不能看看我,能不能告訴我那些年我并不是一個人的自以為是?!?/p>
簡溪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白術(shù),我……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嘆了口氣,轉(zhuǎn)而說道,“我一直……沒辦法擁有幸福?!?/p>
“不是……簡溪,只要你愿意……”
“白術(shù),我不想這樣,”簡溪皺著眉,“是我辜負了你,所以分手是最正確的。”
這一次,白術(shù)知道自己失策了。
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五年,從同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他們始終都是彼此的依靠。
一開始,他以為他們會這樣一直走下去。
因為,他對她是認真的。
從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喜歡她,喜歡得和喜歡學醫(yī)一樣。
為此,她出國,他陪著她,甚至一起學醫(yī)工作。
后來,更是照顧她,陪伴著她。
這樣的生活雖然平淡,可他卻覺得滿足,甚至規(guī)劃好了未來。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一個人一直付出,另一個人始終置身事外,時間久了,回疲倦。
所以,他累了,想停下來喘口氣。
更想借這一次的機會,讓她能注意到他的失落。
其實,他都知道。
簡溪最愛的是那些病人,準確來說,是那些疑難雜癥,是那些病毒。
而他在她心里,可能都排不上位置。
他并不貪心,只想在她心里哪怕只有他一丁點兒的位置,就可以了。
可惜,這只是他的想當然。
在分手之后,他一直在等待,等簡溪找他,告訴她自己之前對他的忽略,愿意花哪怕一丁點兒時間陪伴他。
哪怕,她只是說說,他都會相信。
可是,她突然辭職,最后回了國。
過了這么久,她都沒有主動聯(lián)系他,甚至連幫忙的事都不告訴他。
如果不是正好那個朋友在他身邊,也許他都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
回憶起過往的種種,他才意識到自己跌了,而且還是狠狠的一跤。
“簡溪,我可以回去,我們可以繼續(xù)一起工作,我還是會陪著你……”
“白術(shù),你自己呢?”簡溪自然清楚自己的問題,分手最大的原因在于她。
“我無法忘記你,我以為我能放下,但其實,這只會讓我更加難過,我喜歡你,愛你,這五年,我一直都清楚自己想法?!?/p>
“我知道?!焙喯⒉粦岩?。
除了以前的家人,白術(shù)對她的好能排得上名次。
可正是因為這樣,她才覺得愧對他。
“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白術(shù)是真的愛她。
“嗯?”簡溪不解。
“我想陪在你身邊。”
“……”
簡溪正準備回答,就聽到音箱里傳來的通知,“隔離A區(qū)有病人出現(xiàn)異常,請附近醫(yī)生快速過去查看情況。”
她蹙了下眉,對電話那頭的人說道,“很抱歉,我現(xiàn)在有事,稍后聯(lián)系?!?/p>
“簡溪,我是認真的,有任何需要,你都可以找我?!?/p>
她點了點頭,“謝謝?!?/p>
掛斷電話后,簡溪快速走向A區(qū),她原本就在A區(qū),不過這邊的病人沒問題。
她一間一間的查看情況,隨后發(fā)現(xiàn)出異常的病房,怔在那里,腳步沉重。
這是……廖旭晨的病房。
這時,劉青峰和沈主任趕了過來,顯然他們已經(jīng)知道是誰。
“簡溪,你來的正好,一起去看看,聽值班護士說廖院長的情況一直不穩(wěn)定?!?/p>
最后那三個字,讓簡溪所有神經(jīng)一垮。
十分緩慢的移動著腳步,隨著眾人走進病房。
“雖然你不樂意,但他現(xiàn)在是病人,而你是醫(yī)生?!?/p>
劉青峰在她身邊,壓低聲音說了句。
回到辦公室后,劉青峰從高明宣那里知道了所有。
難怪,他覺得簡溪有些面熟,原來啊……
正是因為知道,所以他才不能讓她做錯選擇。
當年,廖旭晨的選擇,已經(jīng)令自己后悔十幾年。
如今,又怎么能讓一個年輕人步入這樣的后塵呢?
簡溪一怔,不得不承認,即使過了十幾年,有些事,真的不是她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比如此刻,她無法安慰自己不在意那件事。
顯然,這會行為她對病情的判斷,也會影響救治。
五秒之后,她抬起頭來,說,“主任,您放心,我知道該做什么?!?/p>
單獨的一間隔離病房。
蒼白的病床上,躺著的人脈搏越來越低,好幾次呼吸出現(xiàn)困難。
他緩慢的想要睜開眼睛,眼皮卻沉重異常。
努力想要呼吸,然而胸腔里難受極了。
腦中只有一個想法,想要見到她,告訴她自己做錯了,可是他不后悔。
作為醫(yī)生,他要對自己的病人負責,首先是病人,其次才是自己的家人。
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仍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哪怕他最后仍然會成為孤家寡人。
可……
她不會想聽這些,更不會原諒自己。
也許,對她而言,他活該成為孤家寡人,所以現(xiàn)在他躺在病床上,都是他該承擔的。
很想……很想,最后見到她,看她一眼,他知道這一次,扛不過去了。
他……真的太難受了。
他能感覺到自己生命的流逝,能感覺到內(nèi)心的失落,還有遺憾。
是不是,在生命消散的時候,這些才會不斷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