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之前,宋楚揚突然開口,有人說,“溫度高,病毒就會消失,你覺得呢?”
其實,作為醫生,他自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不過是借這個機會讓她緩沖片刻。
當年的SARS,到了七月就消失了,那么,這一次的新型肺炎,是否也會這般呢?
簡溪搖頭,“曾經,最嚴謹的國家的臨床感染研究中心的分子病毒學家奇曼曾發表過一篇名為病毒到底怕什么的文章。”
天氣變熱,能讓感染形式好轉,恐怕這是今年最好的消息。
氣溫升高,病毒就會被殺死,疫情也就煙消云散。
這,其實不過是一種美好遠景。
病毒學家奇曼坦誠,病毒是否會如同人們所期望的那樣這樣的問題目前仍然無法回答,畢竟,人類對病毒的認知遠遠不夠。
簡溪撥弄著手里的儀器,“病毒的特殊之處在于,總是在不停的改變,人類找不到有效的規律,第一次接觸,只能根據相關的數據,才可以得出一部分的結論。”
這種病毒是如何產生,又如何傳染給人類,如何擴散……等等,其實并非一朝一夕能得出結論。
換言之,每一種病毒都有差異性。
比如,這一次的病毒和其他接觸過的流感病毒不同,人類的免疫系統并沒有為新型肺炎病毒的入侵做好準備。
當然,還和其他條件有關。
比如,氣候。
冬季,這個季節的氣候條件對于病毒的快速傳播堪稱完美。
氣溫條件,通過呼吸道傳染的病毒在氣溫較低的時候尤為活躍。
病毒在溫度較低的時候穩定性就高,就像食品在冰箱里能夠存放得更久。
對于許多病毒來說,溫度越高,日子就越不好過。
新冠病毒是被一層脂質層包裹的。
脂質層不是特別耐熱,所以病毒在溫度升高后很快就被殺死。
其他一些病毒,比如諾如病毒就要穩定得多,因為它們的組成物質主要是蛋白質和遺傳物質。
對于另一些病原體來說,溫度也并不是那么重要。
比如登革熱病毒就在熱帶和亞熱帶地區最為常見。
當然,不是說登革熱病毒特別喜歡溫暖的環境,更重要的是這一病毒的宿主——蚊子更喜歡生活在比較熱的地方。
其實,溫度并不在病原體傳播中扮演主要角色,而是攜帶病毒的動物。
濕度對于呼吸道病毒的傳染性也起到重大作用。
病原體在人猛烈打噴嚏后被送到體外,就會漂浮在空中。
簡溪曾經做過相應的研究,相比高濕度的環境下,在大部分較為干燥的寒冷冬日,帶有病毒的小小飛沫停留在空中的時間會更長。
病原體這樣就會得到快速傳播。
不過,它們在起初階段會保持“低調”,從第一次接觸結束到病原體到首次出現癥狀往往會經過幾周時間。
這段潛伏期的長短與病毒的特性和生物學特征有關。
原本,溫度并不能完全消滅病毒,所以,這樣的想法本身就存在問題。
病毒感染的典型癥狀是發燒、疼痛和畏寒,這也是肌體在與入侵者作戰的信號。
對于人類來說,與病毒戰斗是否成功,不僅與被感染者的年齡和健康狀態相關,還取決于性別。
在新型肺炎的疫情中,從數據中可以得知,女性明顯比男性更容易存活:男性的死亡率為2.8%,明顯高于女性的1.7%。
如果解釋下去,就會和遺傳學扯上些許關系。
一些與免疫系統有關的基因,比如負責識別病原體的基因,是在X染色體上進行編碼的。
由于女性有兩個X染色體,而男性只有一個,因此女性在這方面顯然更有優勢。
所以,有些國外專家會指出,雌激素也能夠幫助女性抵御病毒。
一些與免疫相關的基因與雌激素也有結合位點,也就是說這些基因可以通過荷爾蒙加以調控。
簡溪靠在桌前,“不妨給他們這樣的信念,春暖花開,一切都會過去。”
哪怕,這只是一個信念,只是信念就好。
以前,她很不喜歡這樣的信念,因為明知不可能,卻還存在幻想。
但是,現在,她突然覺得,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遮陽做也沒什么不好。
根據WHO的說法,目前,其他國家也出現了新型肺炎的病例。
和國內不同,那是南半球,此刻,正是夏季,還未到達冬季。
2009年,A國的流感是跨季的,如同那一年的SARS,在國內也跨季了。
當年A國的流感從三四月開始,然后在第二年大規模爆發。
至于,這一次的新型肺炎,是否會存在這樣的情況,無從得知。
如果,后來知道當國內趨于平靜后,國外大肆爆發,可能簡溪并不會覺得奇怪。
“其實,也不是沒辦法吧,”宋楚揚想了想,“對于病毒,通風的效果不錯。”
簡溪點頭,“在T國,病毒想蔓延就比較困難。”
因為他們住宿的地方,通風很好,對于病毒也就不會太嚴重。
夏季,溫度高,通風很好,所以起源于冬季的病毒,經過幾個月的防控,到了夏季這個點,可能也就會趨于平穩。
在醫學上,很多是時間上的巧合,很多是科學,很難分辨到底是時間還是巧合。
所以,有效研究十分重要。
宋楚揚離開后,簡溪的表情變冷。
沒有人能理解她的堅持。
其實,她并不需要人理解。
當年,是這樣,現在,依舊是。
不過,突然之間,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
三天后,藍凌院士通過簡溪的研究發現,簡溪感染的病毒逐漸轉好,至于是否因為之前SARS病毒產生的抗體,還需要進一步研究。
而且,在研究過程中,她注射了已經治愈感染者的血漿,情況有所好轉。
得知結果時,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同時,研究發現,簡溪體內自發產生的抗體可以抵抗病毒。
宋楚揚的手不受控制的緊握成拳,他壓下驟亂的心跳,難得松口氣。
這是不是意味著她要康復了?
聞言,劉青峰和其他主任醫師眉毛微挑,情況不太對喲。
藍凌院士點頭,“很快,她就能恢復正常,不過……”
想起簡溪的話,她一時竟不知道如何開口。
簡溪對她說,希望捐出自己的血漿和血小板作為研究,并且可以多次捐獻。
宋楚揚只覺得頭皮發麻,心跳不止。
她難道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高明宣很快恢復平靜,清了清嗓子,“我會聯系專家組,提起這件事。”
宋楚揚:“院長……”
“宋醫生,對于簡醫生的做法,我們應該支持。”
呵,宋楚揚心想,作為醫生,他支持,可是作為男女朋友,他不想支持。
劉青峰含著笑,這小子越發明目張膽了,不愧是他的手下。
“都是同一個院里的醫生,知根知底,也都是院里的明日之星,雖然有些矛盾,但人這輩子,什么事是一兩句話說不清楚的。”高明宣模棱兩可的開頭,“簡醫生這邊,還需要多觀察,大家都留意點。”
所有人紛紛點頭,尤其是聽出這話里弦外之音的幾人。
戰爭還未結束,仍然需要繼續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