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比賽的日子就像節(jié)日。曾婉、小禾和亮子早早守候在電視機前，一邊吃著水果拼盤，一邊觀看賽事直播，那感覺有滋有味。

“進場了，進場了……”亮子歡呼雀躍。

直播畫面里，今天球場氣氛異常火爆，可容納4萬人的體育場內(nèi)座無虛席，五彩旌旗飄揚，整齊劃一的助威口號此起彼伏。隨即鏡頭切換到更衣室外，雙方球員已經(jīng)站好隊列，摩拳擦掌，在各自隊長的帶領下次第從球員通道走出。

“你們有沒有看到方杰？”曾婉在首發(fā)進場的11人中沒有發(fā)現(xiàn)兒子的身影，多希望是自己老眼昏花。

“應該是替補，正如厲叔叔說的那樣，畢竟剛剛加入球隊，需要一個融入的過程。”小禾安慰曾婉，同時也是安慰自己。

直播解說：“觀眾朋友們，下午好！您現(xiàn)在收看的是男子職業(yè)足球A級別聯(lián)賽第20輪一場強強對話，卓雄天成客場挑戰(zhàn)中正星輝。主隊中正星輝穿著白色比賽服，客隊卓雄天成今天穿著傳統(tǒng)的橙色比賽服。不過據(jù)我們手里拿到的球員名單，備受球迷關注的厲方杰依然沒有出現(xiàn)在球隊18人大名單里。闊別賽場三年的厲方杰如今究竟是什么狀態(tài)，我和球迷一樣——只能繼續(xù)耐心等待……”

“唉！”亮子嘆息一聲，特別失望。

“好想看看他比賽的樣子。”小禾也很失望。

“可惡的老頭子，千辛萬苦把兒子簽過去，就用來看飲水機嗎？”曾婉對丈夫的安排非常不滿。

這時，直播畫面捕捉到了看臺上的厲方杰。

直播解說：“導播頻頻將焦點對準不能上場的厲方杰，可見大家對昔日天才仍抱有很高期望，但愿他的回歸不是讓等待的球迷絕望。”

“別急，孩子！”

曾婉安慰著電視畫面里的兒子。小禾注意到阿姨的眼眶已經(jīng)濕潤了。小禾抱拳，放在唇邊，閉眼默默祈禱。

“老姐，你在做什么？”

小禾瞪了亮子一眼，意思是讓他少管閑事。

在歐亞俱樂部邀請賽上，卓雄天成俱樂部一路凱歌，打入“奪塞杯”決賽。決賽將在主辦地日本東京舉行。

訓練場內(nèi)，俱樂部一線隊24人整整齊齊排成兩行，主教練厲寶華即將公布本次日本之行18人大名單。

“秉承永不放棄的球隊作風，依靠團隊齊心協(xié)力，我們贏得了‘奪塞杯’決賽入場券。我為你們的表現(xiàn)感到自豪。明天我們將飛往日本，承載亞洲足球的榮譽，跟歐洲勁旅火山隊角逐賽事冠軍。”

隊伍里響起陣陣歡呼和掌聲。

厲寶華繼續(xù)說：“雖然賽事主辦方?jīng)]有限制產(chǎn)賽人數(shù)上限，但是俱樂部高層只給我們18人飛往日本的指標。所以被點到名字的人……留守。”

此刻，厲方杰特別緊張，手心被汗?jié)窳耍谇蜓澤戏磸汀⑹箘挪潦弥．吘辜尤肭蜿犚院螅看味急慌懦诖竺麊沃狻Ｋ谛睦锬矶\，千萬不要念到自己的名字。

厲寶華不緊不慢念了5個名字。主帥每念一個名字，厲方杰都輕聲跟著計數(shù)，從1數(shù)到5。趙俊銳側(cè)目，瞥見厲方杰緊張的樣子，流露出小覷的神色。當?shù)诹鶄€名字確定不是自己時，厲方杰終于長舒一口氣。

“明天早上8點準時在俱樂部門口集合，等候機場大巴……解散！”

厲方杰獨自愣在原地，緊握拳頭，抬頭望著蒼穹，一架飛機從頭頂掠過。

早晨5點30分，房間里還漆黑一片，厲方杰睡意全無。他霍一聲掀開窗簾，立在窗口，望著剛蒙蒙亮的窗外。

他下樓的時候撞上了小禾，此時5點50分。

厲方杰說：“今天你提前了半個小時。”

“彼此彼此，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兩人相視而笑，一起往門口跑去。

沿著河岸健身道，兩人肩并肩慢跑著。不遠處一輛灰色面包車像尾巴一樣跟著他們，但是沒有引起他們的警覺。前面白發(fā)蒼蒼的老太太和老太爺正在打太極。經(jīng)過老人身邊的時候，小禾熱情地打了招呼。

“爺爺，奶奶，早上好！”

“早上好！”老人不約而同地齊聲回應。

兩人繼續(xù)往前跑去。

老太太和老太爺繼續(xù)比劃著太極套路。老太爺突然停了下來，撓撓頭頂。

“嘿，奇了怪了，我這一個轉(zhuǎn)身，怎么人就不見了？”老太爺一邊說，一邊比劃著轉(zhuǎn)身的優(yōu)雅動作。

老太太也停下來，往兩個小年輕慢跑的方向眺望，確實空空蕩蕩，一個人影也沒有。

厲寶華站在院子里，身旁停放著他的黑色轎車。遲遲不見厲方杰現(xiàn)身，他很火大，焦慮的看看手上的腕表——7點整。

二樓上，厲方耀從弟弟的房間探出腦袋。

“臭小子沒在房間。”他晃了晃手機，“還沒帶手機。”

厲寶華一臉不悅，稍微猶豫片刻，然后拉開車門。

“沒時間了，我先走一步。”他對一樓門廳的妻子說，“你出去找找他，讓他趕緊的，俱樂部見。”

厲寶華開車駛出家門，曾婉趕緊出門找人。她在河邊見到了耍完太極準備回家的那對老人。聽完老人的描述，曾婉嚇得臉都白了。好端端的兩個人怎么可能突然消失不見？該不會掉進河里了吧？

機場大巴早停靠在俱樂部門口，隊員們已經(jīng)陸續(xù)上了車。厲寶華在大巴旁邊，一邊跟妻子通電話，一邊注視著領隊，神情嚴峻。

領隊跟大巴司機交涉著，兩個人的臉上都寫著“為難”二字。

趙俊銳在大巴車里，嚼著口香糖，透過車窗關注著厲寶華，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他能去哪里？錯過這次日本之行，我想他不會再有機會……好了，這不是你的錯，他突然消失也不是頭一回，就當他掉進河里沖走了吧……”

看到領隊朝自己走過來，厲寶華趕緊掛斷電話。

“厲帥，必須走了。”

厲寶華看看腕表，已經(jīng)過了8點半。

“走吧，不等了。”

隊長和趙俊銳望著窗外，他們看到領隊和主帥已經(jīng)準備上車。

隊長說：“看樣子這是放棄厲方杰了。”

趙俊銳不屑的說：“有關系嗎？反正是個不重要的27號球員，足球只是11個人的運動。”

大巴啟動，緩緩駛離卓雄天成俱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