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Alice拿著手機，卻一直沒有勇氣給路蕭撥電話。

Alice待在公寓里，到處都是與路蕭的回憶。

與路蕭一起去迪斯尼，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

與路蕭一起去吃的味千拉面，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

與路蕭一起去看的電影，《蜘蛛俠》、《柯南》、《獅子王》……

本來想收拾些東西帶走，后來覺得每一樣都想帶走，最后只好什么都不帶走，崩潰的坐在地上哭……

最后到了11點，再過半小時她就得去機場，才鼓起勇氣給路蕭撥了電話——

“小路，是我！”

“殊殊，你醒了？睡到現在啊，是不是昨天凍著了？”路蕭在電話里那頭，又急切又充滿關心。

“沒有，小路，我很好。對不起，小路，我家里有事，我下午要回倫敦了……”

“什么？你說什么？”電話那頭的路蕭充滿了迷惑，整個人都懵了。

“小路，我一直當你是弟弟，我們以后就做真正的姐弟吧。以后，見到我要叫姐姐，要不然我就不理你了，再見了，小路——”

Alice說完這些話，不敢聽路蕭說話，或者路蕭說了什么她沒聽到，急急掛了電話，整個人緊張得出了一身汗，幾乎虛脫過去……

回憶到這里，Alice眼圈里的眼淚再也藏不住，決堤而下……季晴忙給她遞過去紙巾，坐到Alice身邊，輕輕擁抱了Alice。

過了一會，Alice才慢慢恢復過來，松開季晴的擁抱，擦擦眼睛抬起頭，看著季晴：

“怎么？我又哭了嗎？”Alice含著淚笑了笑。

“季晴，我一般不哭的，但是有時候自己哭了也不知道。”

“這很正常，哭也不丟人！”季晴笑笑，盡量讓自己自然一點，其實她聽到Alice和路蕭的故事，還是滿意外的。

Alice有點出神，“我記得很清楚，我離開公寓去機場的時候，我雖然很難過但是肯定沒有哭，我已經做了很久的準備，我肯定我可以面對。可是我下出租車的時候，我發現我的帽衫前面全濕了，我摸了我的臉，才發現自己一臉的眼淚……這種情況真實存在嗎？還是我記錯了，其實我哭過？”

“這種情況會存在，當人過度悲傷的時候，神經系統控制不了行為系統，自己以為沒有做，但是其實發生了……你當時，一定很難過，但是又想強行控制自己的行為吧。Alice，你很堅強！”

季晴給Alice遞了杯水，可以想象，Alice當時難過到了什么程度，又是多么的倔強和堅強。

“這樣，我還以為，我真有那么堅強呢。”Alice含著眼淚笑了笑，臉色蒼白。

“Alice，我們吃點東西吧，我有點餓了。”季晴看著Alice很虛弱，覺得她還是吃點東西比較好，就給Alice遞了塊點心，自己也拿了塊來吃。

“好吃吧？這些點心都是小路買的，是我最喜歡的禮幌學院的餅干。”Alice輕輕的咬了一口，細細嚼著說。

“好吃！你喜歡的東西，他現在都還記得。你現在這樣放棄，以后會不會后悔？”季晴覺得，路蕭其實心里還是喜歡Alice的。

“哎，他現在對我好，也是對姐姐的好吧。你別看小路現在很順著我，他倔起來我也沒辦法，我也只能哄著他。”Alice又拿了一塊點心吃著，情緒好像恢復了一些。

“那年從東京回倫敦后，我們有半年沒聯系，誰都不理誰，我沒想到小路真的就這樣不理我了，我真的挺難過的。后來我去韓國找他，他來見我，不管我怎么逗他，從頭至尾基本不說話，我想我們可能真的回不去了。等我要上飛機了，他才特別小聲的說，姐，再見！說話的時候，憋得臉都紅了，想想真是又心酸，又可愛。”

“那后來呢，你怎么又來了BJ，做路蕭的助理？”

季晴覺得他們兩的劇情挺曲折的，如果真的就這樣結束真的很惋惜。

“后來我們又跟以前一樣，偶爾見面，也約著去旅行，我們去過很多地方，但是再也沒回去過東京，我們真的像姐弟一樣相處。小路出道后不是很順利，有段時間很低沉，不過好在他一直不放棄，他很努力，終于還是走到了今天。很慶幸的是，那個時候我一直陪著他。”

“有小路的朋友告訴我，那次我回倫敦后，小路就生病了，也查不出原因，就是一直發燒昏睡，一直病了半個月……其實我回倫敦后也生病了，就是不想吃飯，什么都不想做，我在家里打了一個月的營養液……后來哥哥帶著我去旅行，才慢慢好的。”Alice苦笑著說，那種痛，現在想想，她都不堪回首。

“所以，在我的內心，我一直希望在我可以的時間里，都可以陪著小路，我不想他總是一個人孤零零的。”

“我在倫敦交過幾個男朋友，但是基本不到三個月就分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都以為我花心，其實我挺痛苦的，我真的挺想好好談一場戀愛的。后來我想，我的根源可能還是小路吧，而且我哥哥現在基本掌管里家里的主業，他知道我和小路的事，希望我可以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所以我鼓足勇氣，來了BJ——不過，小路可能真的只把我當姐姐了吧，我故意說喜歡喬燃，還在BJ交往過一個男朋友，他都無動于衷。有些感覺，過去了，可能就真的過去了吧。”

Alice繼續說著，今天晚上的Alice，可能想把過去都回憶一遍，然后告別，想開始新的生活。

“你一直把姐姐的架子端得那么高，為了路蕭回來又不明說，路蕭就算再有想法，我覺得也不敢吧。畢竟，你拒絕過他一次。”

季晴想勸說Alice，但也不能主觀臆斷，只能說了些事實給她聽，希望幫她理清楚。

季晴一直都覺得Alice和路蕭的關系挺特別的，沒想到會有這么動人的故事。

她內心有莫名的感動有莫名的傷感，但是理智卻告訴她自己，對于別人的事情，要保持距離，最近喬燃路蕭Alice和她，感覺在彼此的生活中參與過多了。尤其是她自己，最近確實不太像季晴的風格。

“季晴，今天早上，就在這個沙發上，我和路蕭坐了一上午，我想跟他說點什么，但是說不出口，我覺得，我們，真的回不去了。而且做姐弟其實很好，那么我們一輩子就不會分開，不是更好嗎？如果說開了，他已經沒有當年的感覺，他再拒絕我一次，那我們，可能連姐弟也做不了了吧。我不敢冒這個險，我希望，這一輩子，小路都不要離開我。”

Alice說到這里，站了起來，“我想喝點酒，你來一點嗎？”說完，從廚房里拿了一提啤酒過來。

“我也來一點吧，等會叫個車回去，我最近，也是失眠，喝點酒應該可以睡得好吧？”季晴也拿了一瓶，她最近也是很煩惱。

“晚上別回去了，二樓有客房，還有路蕭的房間，你隨便睡那間都好。有煩惱的時候，喝醉了才好，才能睡好覺。”

Alice真是頗有心得，她表面看著很灑脫，其實內心這幾年沒有真正的開心過，經常需要酒精才能入眠。

“你煩惱什么？是因為喬燃嗎？”Alice已經從自己的情緒中走了出來，恢復了原來有點玩世不恭的樣子。

“嗯，算是吧，不過不是你想向的那種——”季晴簡單把自己最近的煩惱給Alice說了一下，說了工作上的事也說了喬燃的事，但是沒有說媽媽誤會她和喬燃的事，她覺得這個事情實在是太尷尬了。

“美國的工作機會確實很好，但是，如果你覺得家人更重要，就遵從本心吧。工作的機會很多，家人只有一個。”

沒想到Alice對這件事的態度跟季晴一模一樣，甚至沒有任何的勸解，這讓季晴感到驚訝，卻也對自己的決定釋然了很多。

“說到喬燃，我覺得他對你挺特別的，現在看起來也很用心了，為什么不考慮發展一下呢。你和喬燃，都是應該談戀愛的年紀。”

Alice喝著啤酒，說道季晴的事，整個人輕松了一點。

“我不想去猜測喬燃，不管怎么樣，我們肯定是不適合的。”季晴也對Alice敞開心扉。

“為什么不適合？就因為喬燃的職業嗎？你不應該有這種想法吧？說實話，喬燃真的很好。喬燃從來不是你考慮的對象嗎？”

Alice對喬燃是真正的很欣賞，她對季晴也是真心的喜歡，當然是希望他們能走到一起了。

“喬燃確實很好，但是當然不是我考慮的對象。我們的生活千差萬別，性格愛好也不相同，只是最近湊巧碰到一起而已。我覺得我如果考慮伴侶，應該是同行吧。”

季晴之前想過，如果真要找另一半，應該也是同行或者是半個同行，這樣才能互相理解，醫生也是一個非常特殊的職業。

“而且我現在都覺得我和喬燃，也許不適合做朋友，他太為別人考慮，讓我覺得，很有壓力。”這是季晴真實的想法。

“喬燃是對誰都會體貼關心，只要在他能力范圍之內，而路蕭，卻只對他在乎的人體貼關心。”

Alice對喬燃和路蕭看法不同，她喜歡更自我的路蕭。

季晴點點頭，她也贊同Alice的說法。

“是的，我不太喜歡別人的過度關心，我會不知所措。”

“季晴，雖然你很獨立，但是也不要拒絕別人對你的好。喬燃路蕭有麻煩，你都幫忙，那喬燃想幫你，也是正常的事。”Alice很客觀的說。

“你說的沒錯，理智的想也沒什么，但是我，就是覺得別扭，可能就是習慣問題吧。”季晴自己也很無奈，習慣這種東西，真的很難改變。

Alice笑了笑，喝了口啤酒，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沉默了幾分鐘，Alice換了個話題——

“不考慮Alex嗎，我聽說Alex學生物，也算跟你半個同行吧。”兩人都喝完了一罐啤酒，開始喝第二罐。

“我跟你不一樣，我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合適的伴侶，還是中國人吧！”季晴笑了笑，她并不了解Alex，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Alex也有公爵的頭銜哦，真的不考慮跟我做妯娌嗎？去倫敦我會罩著你的。”Alice開季晴的玩笑。

“真要做妯娌，我希望你跟路蕭，我跟——”季晴差點脫口而出“喬燃”，但是立刻停住了覺得很不好意思，臉刷的紅了。

“喬燃！”Alice立刻接著說。

“你看，潛意識里你對喬燃還是更喜歡一點。我和小路，就當姐弟吧。來，我們干一杯，希望我們真的有機會做妯娌，不管是哪一個組合，哈哈哈，反正我們兩還挺有緣——”Alice哈哈大笑，拿著啤酒碰了一下季晴的啤酒。

“我也就隨口胡說，玩笑話而已，不過，為我們兩的緣分干杯！”季晴也笑了，覺得這還真是個奇妙的緣分。

“季晴，謝謝你，陪我今天一起，告別過去！”

“Alice，也謝謝你，讓我今天，可以，醉一場，忘掉煩惱！”

“季晴，你還是好好想想，我覺得你和喬燃真的，真的很搭。‘可憐美人如季晴，未有才子敵小喬’”

Alice喝得微醺，又不死心的叮囑的季晴，還用手憐愛的揉揉季晴的頭發……這次不混搭古詩詞，改篡改了，季晴扶額……

“別像我和小路一樣，總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Alice一說到古詩詞總是意猶未盡，不來幾句不過癮。

“什么？”

季晴想Alice終于念了一句完整的古詩詞了，但是意境怎么聽不懂？

“月亮都出來了，我們還約在黃昏，總是錯過啊——”

“你……”

季晴真是啼笑皆非，Alice對古詩詞的見解真的非常“獨特”。

兩人又干了一杯，不勝酒力的季晴也感覺暈暈乎乎了，Alice是說話說累了，也喝得差不多了，說了這么多的知己話，兩人都覺得舒服了很多。

季晴以前不是特別習慣跟別人傾訴自己的情緒，但是今天跟Alice這么敞開心扉說了一晚，真的覺得輕松了很多，傾訴真的也是緩解壓力的一種辦法。

這一夜季晴睡得很香，她想她明天有勇氣去跟劉教授說放棄美國的機會，也有力氣面對媽媽的連環盤問了。

這一夜Alice也睡得很香，只是夢里，依舊是一片粉色櫻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