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嘈雜的聲浪停了下來。

只有《四季》的樂章流淌進了在每個人心里。

隨著音樂進入尾聲，聚光燈慢慢匯聚在舞池中央。

林浩宇一身燕尾服西裝，筆挺，對著大門出，做出一個伸手的動作。

聚光燈便分了一束，移到門前。

黎蕭，身著高級晚宴禮服，單手叉腰，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一幕幕似曾相識的畫面，讓所有人仿佛回到十五六年前，那段星光璀璨的歲月。

他們回來了。

那時候，大小姐身邊每每出現追求者，老主人總是登臺為年輕人們伴奏。

舞池中央總是擠滿了人。各色精致的舞裙，在樂聲中飛揚。燈紅酒綠，令人沉醉。

他們回來了。

“大小姐”踩著節奏闖入舞池，可忽然提到誰的皮鞋。

她崴了一下，幸好被林浩宇一把接住。

這一刻，四目相對，完美地像童話故事。

一曲終了，一曲又重新開始。

如同四季交替，歲月的輪回，生命的更續。

老爺子謝幕，向管家致意。

數十年的默契，讓他們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的意思。

管家沒有猶豫，帶頭拉著廚娘的手加入舞會。

在場的人們也都紛紛加入了這場舞會。

不論男女老少，都成雙成對，十指交握，加入了這場盛大而又有些寂寞的晚會。

到最后，所有人都忘了這場宴會本來的目的。

大家都沉浸在一場歡樂的迷夢中，忘記了時間的存在。

這就是黎蕭想要的結果。

大家越快樂，她就越強大。

她越強大，那個人就越別想找到她。

她會慢慢積蓄力量，直到再一出現在那個人面前，將他偷走的一切通通拿回來。

舞罷，黎蕭走到陽臺上，冷眼注視著這屋子里發生的一切。

陽臺外天色沉沉，厚重的云層被月光切割出瑩白色的裂紋。

天空像裹在石頭里的玉。

倏爾一道銀色的閃電劃破天空，擊碎了庭院中的一棵樹。

黎蕭嘴角牽起一絲微笑。

“這么久以來，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笑。”

林浩宇朝她走來。

在他身后，趙美女已經醉了，拉著門房小伙子跳起了桑巴。

“你笑起來真好看，要多笑笑。”

——爛俗的情話。

“我生來又不是給你取樂的，為什么要多笑？”

黎蕭有些生氣。

“不為了別的什么，就為了你的健康。”

林浩宇混混沌沌，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

他只是想哄她高興，卻好像說出口的話都是在咒她。

“你不覺得好奇嗎？”

“好奇什么？”

“老爺子昨天的光景你也看到了，怎么今天就忽然站起來，還能拉管風琴了？”

人群中有人在議論。

林浩宇眼尖，一眼就看見，說閑話的，正是方才差點兒絆倒黎蕭的仆人。

“也許是老主人平時做慈善做得多，感動了老天爺？”

“切——，你說有神啊？那些騙三歲小孩的鬼話。我看分明是他裝病，不想把遺產留給自己的后人？”

“真的假的？主人家的事兒，你能了解這么清楚？”

“……”

無稽之談在好事者口中慢慢傳播開來。

林浩宇問黎蕭：“你怎么看？”

黎蕭淡淡地說：“我覺得是神跡。”

林浩宇聞言笑了幾聲，揉了揉她的頭：“小姐姐，你真是又天真又可愛。我以后可要看緊你，免得出門別人騙走了。”

黎蕭一把打開他的手，冷酷又認真地說：“你才要小心。”

不敬神明，易墮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