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樂應(yīng)鳳宸的要求遠遠地墜在后面跟著,見他獨自走在宮墻之間,莫名覺著這是一個找不到歸家路的人。
可鳳宸明明是最幸運的一位皇帝了,仿佛一切都是拱手送上。
忽然,鳳宸腳步一停,接著空蕩蕩的宮墻間便傳來了十一呆板的聲音:“漠北國書要來了!”
聞言,鳳宸原本面無表情的臉慢慢勾勒出了一個自信的笑容,這一刻他便又是那個意氣風發(fā)的新帝,驀地,他高聲喊道:“喜樂!”
喜樂不知鳳宸什么時候停了下來,下意識地應(yīng)聲:“奴才在!”
“去傳個口諭,讓許朢舒在天牢等著朕。”
“諾!”應(yīng)著,喜樂便麻利地躬身從宮墻側(cè)門走了。
待喜樂了離開,十一才現(xiàn)身立到鳳宸身后,一邊跟著鳳宸的步伐,一邊說著另一件事:“主子,清王殿下似乎要來京了。”
“什么叫似乎?”鳳宸突然有些懷疑他家聽部的專業(yè)性。
十一不接受懷疑,于是解釋道:“今日清王府的老管家回清王府打掃了,只是江南那邊還沒有動靜。”
“唔~清王叔回來也好,在江南也沒人能陪他玩耍。”
聞言,十一面罩下的嘴角有些失控,恕他無法想象英明神武的清王殿下玩耍的樣子……
鳳宸也不在意十一的沉默,說:“走,去天牢!”完璧歸趙的時間要到了,他總該抓住尾巴去套套話,畢竟從這之后,吳先杞便只是北府軍的主將了。這是他答應(yīng)蘇修的條件,哎,細細算來,“十一,朕覺得虧了……”腫么破?
被迫沉默的十一:“……”
“十一你們要加把勁啊,要是套不出話,朕大老遠把他帶回來干什么?還不如在北塞多陪陪繡兒來的實在……”
雖是鳳宸的自言自語,十一卻聽了個清楚,不禁感覺自己背上砸了一座大山下來,連步子都沉重了些許。忽地,十一靈機一動,道:“主子,許公子的神童之名可不是吹出來的,他約是有法子的。”
鳳宸點頭:“說的也是!”
呼!好險!
十一背著鳳宸偷偷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
天牢前,十一隱在暗處,看著那人一襲白衣如朗月君子,笑意盈盈地給鳳宸出謀劃策,心里不禁豎起大拇指,果真這專業(yè)搞陰謀的就是不一樣。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嘛:“皇上,秘密不說出來,不是因為忠節(jié)不允,也不是因為畏懼大義,而是因為皇上沒有給他選擇的機會。”堂堂帝師嫡子,家風雅正,竟然教唆咱們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做這種陰私之事!
天牢大門徐徐打開,鳳宸被牢頭恭恭敬敬地引了進去,還不忘向他的愛卿請教:“哦?朢舒該好好指點一二才是。”
抬眸對上鳳宸滿是信任的眼,許朢舒的背脊有些發(fā)麻,不知為何,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那成為治世名臣的鴻鵠之志,或許,可能多半是要栽在這位皇帝陛下身上……
許朢舒搖頭散去腦海中詭異的想法,快步跟上鳳宸,身正風雅,繼續(xù)道:“畢竟是活在戰(zhàn)場上的人,刑訊逼供怕是會適得其反。”
“如你所看?”鳳宸不恥下問。
“攻心為上!”許朢舒盡職回答。
鳳宸端的一副很滿意的樣子,道:“哦,那此事便交給你了。”
許朢舒頂著智囊的脖子一僵,卻生是沒有露出任何不敢置信的神色,他嘴角帶笑,得體從容,覆手一拜,“謝主隆恩。”真是謝謝您的信任了,說好的只是出謀劃策呢?
吳先杞這幾天的日子倒是過的滋潤,牢房干凈不說,食物甚至比他在北塞吃的還精致兩分,說實話,要不是掛心北府軍,他都有點樂不思蜀了呢。
鳳宸幾人來到牢房前,乍一下看到的,便是吳先杞正架著腿斜躺在草堆上打呼呢。聽著這震天響的呼嚕聲,鳳宸就覺得他是故意的,上過戰(zhàn)場的人哪個不是時刻警覺,他們這么一群人呼啦啦地過來,他還能睡這么香?
小心臟撲通撲通地,好氣哦!
喜樂自是見不得有人敢對鳳宸無禮,正想上前訓斥,卻被鳳宸攔住了。喜樂不明所以地退下,轉(zhuǎn)而便看著他家皇帝陛下與許公子尋了一張桌子拂袖坐下,開開心心地開始閑聊了。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這邊鳳宸與許朢舒談笑風生,那邊吳先杞卻是打呼嚕打的差點沒把自己累死。
敗下陣來的吳先杞也不裝了,翻身坐起,抱拳行禮,中氣十足:“見過皇上!”跟悶雷似的突然炸響,嚇得一邊的喜樂冷不丁一個激靈。
鳳宸倒是巋然不動,也不理他,和許朢舒擠眉弄眼:快去!
許朢舒君子如玉的臉上滿是無辜的茫然:什么?
鳳宸腦門一跳,你個白切黑,還敢給我裝傻?壓低聲音道:“我最想找什么你還不知道嗎?”
作為太子伴讀,從小跟著鳳宸,鳳宸想要找什么許朢舒自然是清楚的,雖未明說,他倒也猜了個七八分,不過,“皇上,這可不是公事。”這是光明正大要好處的許公子。
鳳宸咬牙,這莫不是狐貍轉(zhuǎn)世,轉(zhuǎn)而想到什么就又笑了,道:“朗朗皓月,塵世明珠,許公子今年也二十有二了吧,這可有不少貴女含羞待嫁呢,這不,前日許老夫人才給朕遞了呈,說是要進宮面圣呢!”
這下,許朢舒那張端著君子涵養(yǎng)的臉整個都青了,站起來,側(cè)頭暼了一眼悠哉哉的鳳宸,他抖了抖袖子,咬牙,蹦出幾個字:“吾皇圣明!”
鳳宸抬頭,無聲地,說:愛卿謬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