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間里，陳默躺在床上，腦海里一直回蕩著云坤說的那句話。

越想越煩躁，陳默索性不睡了，盤膝坐起，不斷的將墨痕劍勢納入體內，嘗試突破到凡劍五重天。

整個屋子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也不知過了多久，屋內忽然響起了陣陣細微的聲響。細聽之下，會發現那是如水流動一般的聲音，正是從陳默的身體上散發而出。

被吸納入體的墨痕劍勢越積越多，起初只是少許的幾縷溪流，后來匯聚在一起，變成了磅礴的江河，在陳默的經脈之間不斷流轉，循環不停，一遍遍的沖刷著他的身體。

陳默能很清晰的感覺到，體內的劍勢每循環一周，不管是他的經脈，還是劍勢本體，都會變得更加堅韌一些。

尤其是劍勢本體，在體內運轉越來越自如，跟陳默身體的貼合程度也越來越高。

感受到這種變化，陳默心中一喜，睜開眼睛，黑暗的屋子中，瞬間劃過了兩道電芒。

握了握拳頭，感受著體內奔騰不息的劍勢，陳默忍不住笑了，“凡劍五重天，終于突破了。”

扭頭看了看窗外，天色仍舊黯淡，算算時間，此時應該還在寅時，距離天亮還尚有些時辰。

打了個哈欠，陳默抱著墨痕，躺在床上，慢慢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云坤見到陳默，眼睛頓時就瞪圓了，驚詫道：“你竟然突破了？！”

陳默點頭，看著他笑道：“一戰過后，體內劍勢枯竭，正是突破的最好的時機。”

云坤聞言，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是嗎，我每次打完之后，身心俱憊，恨不得睡上個三天三夜，哪里會選擇那個時候突破啊。”

陳默笑笑，拍了拍云坤的肩膀，“下次記得試一下，我絕對不會坑你的。”

云坤點頭，看了看整裝待發的陳默，詫異了一瞬，神色古怪道：“你要走？就不能多留幾天嗎？”

陳默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文平州這么大，我總不能真的留在這里當個山賊吧？”

“切。”云坤瞪了他一眼，撇嘴道：“山賊怎么了，有什么不好，整日里逍遙快活，不用顧忌那么多，比你那四海為家、浪跡天涯的生活好多了吧。”

陳默笑笑，“說的對，可那樣的生活才讓我感覺自己就是自己，才感覺我真正的為自己活過。”

云坤怔住，微微低頭，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嘆了口氣道：“那好吧，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也就不強留你了。”

說完，從一旁的箱子里取出了幾錠銀子遞到陳默面前。

陳默一愣，沒有接過，疑惑道：“你這些錢不是拿來接濟窮人的嗎？”

云坤上下打量了陳默一眼，嫌棄道：“你覺得你很有錢嗎？”

陳默又愣了愣，隨即大笑，毫不客氣的將云坤遞過來的銀子揣在懷里，開口道：“沒錯，我也是窮人。”

見陳默收下，云坤滿意的拍了拍手，“行了，趕緊滾蛋吧，省的我看你心煩。”

陳默瞥了他一眼，拿劍柄敲了敲他的頭，轉身走出了山寨。

剛剛進門的袁鵬見到陳默，焦急的臉上浮現了一抹詫異，“要走了嗎？”

陳默笑著道：“想去其他地方看看。”

袁鵬沉吟了片刻，點點頭道：“那行，你今后若是有了什么麻煩，就來此處，我們保你。”

陳默笑著應了一聲，朝袁鵬抱了抱拳，轉身朝云窗城的方向走去。

走了約莫有半日的時間，陳默終于來到了這座不起眼的邊境小城。

云窗城，雖然不大，但極其繁華，過往行人絡繹不絕，熱鬧非凡，更重要的是，幾乎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像是要發生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

這樣的環境感染了陳默，不自覺間，他的臉上也帶著燦爛的笑容。

在城中轉了轉，陳默找了一家客棧，抬腳走了進去。

客棧內很空，一個客人都沒有，只有兩個小孩子，瞪著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著陳默。

店內的小二見到陳默，詫異了一瞬，隨即笑著上前問道：“客官，來點什么？”

陳默將墨痕放在桌子上，開口道：“先來些吃的，再給我準備一間房。”

“客官是要住店？”店小二聞言，臉上的詫異之色更甚。

陳默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皺眉道：“這里不能住嗎？”

“這倒不是。”店小二賠笑道：“只不過今天就是除夕了，客官您不回家嗎？”

“除夕？”陳默愣了愣，隨即反應了過來，難怪云坤早上要留他，難怪城里的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意。

內心微微被觸動了一下，陳默眸光略有些黯淡，“家里太遠，回是回不去了。”

“這樣啊。”店小二點頭，笑著道：“那客官你稍等片刻，我去讓后廚給您準備飯菜了。”

說罷，轉身朝客棧后面跑了去。

沒過多久，店小二端著幾碟菜跑了回來。

將那些菜一一擺放在陳默面前，店小二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客官，既然您來了，那我也不能趕您走，但是明天就過年了，我家里還等著我回去團聚，所以不能留在這招呼你了。”

陳默笑笑，“無妨，我吃完這頓就走。”

店小二連忙擺手，解釋道：“客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不能留下來，但是客官您仍然可以住在這里。”

陳默一愣，不解的看著他。

店小二一笑，豪氣的將腰間掛著的一串鑰匙解下，放到陳默面前的桌子上，“我看客官你也不像是什么歹徒，就把鑰匙給你，若是客官白天想在這城里逛的話，那就幫我把門鎖好，晚上再回來住就好。”

陳默胸中升起一股暖流，朝店小二抱了抱拳道：“多謝了。”

說完，從懷里掏出兩錠銀子塞到店小二手里。

店小二連忙推辭，“我這招呼不周，用不了這么多錢的。”

陳默笑笑道：“拿著吧，你也不容易，回家也該過個好年。”

“多謝客官了。”店小二謝過，想了一會兒，對著陳默笑道：“客官既然如此慷慨，那我自然也不能吝嗇。”

說罷，跑到柜臺后面，掀開一處地板，從里面拎出了一壇酒。

將酒放到陳默面前，店小二頗有些自豪的笑了笑道：“這是珍藏多年的好酒，客官若是夜間覺得冷了，喝一些暖暖身子。”

陳默接過，拍開酒塞，給自己倒了一杯。

濃濃的酒香四溢，陳默抿了一口，精神為之一振，贊嘆道：“果然是好酒。”

店小二笑笑，“那客官你慢用，我先收拾東西去了。”

這句話說完，他又轉身向后廚跑去。

過了一會兒，店小二再次出現，卸下了一身粗布麻衣，換了一身干凈整潔的衣服，身邊還跟著一個相貌普通的女子。

將那兩個在大廳里玩耍的孩童叫到身邊，店小二對著陳默拱了拱手道：“客官，我們一家四口，在這里提前給您拜年了。”

陳默心里又涌出一股暖流，急忙放下筷子，從錢袋里掏出幾兩碎銀子，遞到兩個孩童面前，笑著道：“拿去買些糖吃。”

兩個孩童猶豫了一下，仰頭看著店小二。

店小二本想拒絕，可對上陳默的眼神，又生生改了口，笑著道：“還不快謝過哥哥。”

“謝謝哥哥。”

兩個孩童面色一喜，趕忙趕忙道謝，然后接過陳默遞過來的銀子。

“那客官，我們走了，明年再見。”店小二道。

陳默點頭，目送他們四人離開，臉上的笑意慢慢僵住了。

搖頭輕嘆了一聲，陳默收起那股異樣的情緒，迅速將面前的飯菜吃完，簡單收拾一下，鎖好了客棧的門，在云窗中漫無目的的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