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來，畢勝紅手把手地教我，怎么發單，怎么看客戶，怎么談客戶，我快速成長起來了。可是，組員除了小北，其他人對我都不太友好。他們總是覺得我是靠著畢勝紅的。如果沒有畢勝紅，我自己肯定什么也不行。我心里不樂意。哼，我不會給別人小看的，我自己就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我的想法，這時候畢勝紅來找我了。

畢：丁若男，我想派你去開辟第二個戰場，你敢不敢？

丁：敢。

畢笑了。

畢：我研究了這大半年來所有客戶的成交記錄，我發現你們家附近金匱山下面的劉家邊，那兒出了三分之一的客戶。

丁：就在我家旁邊不遠的那個劉家邊嗎？

畢：對。我帶了你一個半月了，我相信你要學的都掌握了。現在的你是時候學會獨立了。

丁：耶。

畢：現在公司三組派單隊伍都集中在項目附近，因為這兒最容易成交，但是這也導致了常常爭搶客戶。我們組要想突破，就必須開辟新戰場。你沒來之前，我一直有這個想法，但是派不出合適的人來。

丁：敢情你一直就打的這個主意啊。

畢又笑了。

畢：別胡鬧。這個給你。

丁：什么呀？

畢：工具。

我打開一看，是一套手繪的有家具的戶型圖。一看筆鋒，就知道是畢勝紅的手筆。

畢：你跑到遠的地方，客戶不容易看到現場，把這個帶去。尺寸我都給你標注清楚了，你容易和別人溝通。

我收下這份禮物，像個小士兵一樣往金匱山下劉家邊去了。

在我身后，我聽見三個大男人在談論我。我不由豎起了耳朵，放慢了腳步。

北：老大，丁若男是個女生，你把我們組準備開拓的新市場給她，她行不行啊？

鵬：李總可是說了，只給我們組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沒什么進展，其他組可都要去的。

畢：如果說我們組里誰能夠勝任，我想就是她。

丁：討厭的男人，這么明目張膽表揚我。

我騎著小破車跑遠了。

雖然說著容易，但是真正進行這份工作卻非常困難。劉家邊和市中心不同，是個工業園區，我除了能在劉家邊的商業街上，在中飯和晚飯時候截住客戶以外，很難找到和他們大量密集接觸的機會。好不容易，我收到一個好消息，劉家邊一年一度的企業家大會要在11月月底舉行。我下定決心，一定要在那天全天候守住，爭取出單。

那天突然之間下起了大雪，我沒有提前做好準備。雪越下越大，我在開大會的入口凍得瑟瑟發抖，一邊跺腳，一邊等著他們出來。

他們的汽車已經早就被我一輛一輛地攻占了，連他們的司機都已經被我洗了腦。現在就等他們陸陸續續地在各個分論壇討論后出來了。

天色漸漸晚了，但是因為下著雪，反而看不出天色。

有人悄悄走到我身后，給我披上一件防風服，那是畢勝紅。

他也是一副凍得夠嗆的模樣，他不是江南人，對我們這邊的濕冷比我還耐不住。他一邊跺腳，一邊笑瞇瞇地說。

畢：我就知道你不曉得要看天氣預報，今天有雪也不知道提前預備。所以啊，就提前給你預備了一件。

我們又等了一會，企業家們陸陸續續地從大門口出來了，各自往自己的車子這邊走來。我和畢勝紅快速地迎了上去。這時候，大雪把我們兩個外面的衣服全部蓋住了，就像我們都披著一件白袍子的雪人一樣。

畢、丁：市中心的平層豪宅，企業會所，最適合您這樣的企業家了。

那天的發單比想象的順利。

也許是下雪讓大家的心都安靜下來，

也許是因為看到我們兩個活的小雪人，

我們得到了很多意向電話和意向客戶，后來的成交大都有賴于此。

晚上回去的時候，我看向他。

畢勝紅走在我前面，說要為我開道，讓我可以踩著他的大腳印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他抬起頭來，無語地望著天空，全身好像都籠罩在濃的化不開的悲傷中。

然而當他轉首看向我的時候，回眸一笑，溫暖干凈明亮，仿佛春回大地，生機展現。

我一直都知道畢長得好看，但是我從來沒有太把這個放在心上。好看的皮囊多得去了，美麗的靈魂卻世所罕見。

但是那一刻，他的美震撼了我。

我深深地看著他，希望將他這一刻的模樣刻在自己的生命里面，永不忘記。

我們誰也沒有說話，生怕打破這美好的寧靜的雪后。

12月份的小組月度聚餐會上，我看到不光小北，大鵬他們也都對我親近了很多。畢勝紅看著很是高興。晚上，他送我回家。一路上靜默著，他一句話也不說。我知道他不是不高興，所以也由得安安靜靜地走完那段路。

臨了，門口。他突然從他的雙肩大背包里面拿出一個大禮盒。

丁：什么呀？

畢：開單禮物。

我高興地像個孩子，立刻馬上想著手拆開它。

畢：回去慢慢看。我走了。

我抱著禮物開心地回到家中。

在我那個1.2*2.1的小房間里，我拆開了畢勝紅的禮物。

天哪，粉粉的，好可愛。我從來沒有擁有過那么可愛的女孩子氣的顏色。

一條真絲絲巾。特別軟糯的手感，特別溫柔的粉白色。

一套粉色的呢子套裝。剪裁利落，十分合身。

一雙白色的平底鞋。也正好是我的尺碼。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知道我的尺寸。

第二天，我穿著他買的一身去開早會。大家紛紛贊嘆。

北：沒想到啊，丁若男打扮起來也像個女生啊。

鵬：要是長頭發就是萬人迷了。

只有他，就看了一眼。

等開完會，大家走了。我跑過去問他。

丁：哎，怎么看也不看。我這么難看嘛？

畢不說話，臉有點紅。

丁：你其他禮物都特別的女孩子氣，為什么鞋子不是啊？

畢：我可不想你在外面走的時候，累慘了。

丁：那你是不是嫌我不像個女孩子啊？

畢：你本來就不像一個一般的女孩。

丁：那你就是嫌我沒有女人味羅。

畢：我沒說。

丁：你心里說了。

我圍著畢敲打著。

畢用胳膊擋住臉，在胳膊下口齒不清地說：在我心里，你是最可愛的。

丁：你說什么？

畢：沒什么！

丁：你肯定說我壞話呢。

畢：笨蛋。

畢跑遠了。

畢：趕緊去劉家邊好好工作。

我捧著臉，臉紅紅的。

我聽到他說的話了。

“在我心里，你是最可愛的。”

丁：在我心里，畢勝紅，你也是最可愛的。

那個月，我終于可以回請殷柔雅吃飯了，在我拿到了第一份傭金后。

我們選了正宗日本人開的日本料理店。當美食下肚后，我們閑聊，當聽到我這個月的傭金金額時，殷柔雅呆掉了。

殷：天哪。你這個月的傭金頂我半年工資。

丁：沒有啦，我底薪才三百嘛。再說，也不是每個月都能出單的。

殷：好好干，丁若男，這個行業適合你這種沒根沒基、只能靠自己的人。

丁：嗯，我自己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