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12月30日下午,大雪。
我在上海火車站停車場跺著腳,埋怨著畢勝紅,非要到上海來參加一個地產成本控制學習班,還運氣那么好,趕上是個大雪天。
雪越下越大,我又一向地不肯帶傘的人,只好將雙肩包擋在頭上,四處張望。
因為下雪的緣故,車子的速度都放慢了。遠遠看過去,高架上堵了一片車。我琢磨著,畢勝紅打的車子肯定也堵在路上了。他也真是的,我說了我坐地鐵,他非要讓我等他一起。
這下可好,等到他來,我要變落湯雞了。
我正在埋怨著。
一部黑色的林肯加長轎車在我面前緩緩停下。
從駕駛室出來一個穿著黑色職業大衣的男人。
他伸出一只帶著雪白手套的手,向我遞過來。
我看看他,心想這個人是誰啊?
車窗搖了下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上車。
我踩了踩鞋子上的雪,小心翼翼地上了車。
畢勝紅穿著特別合身的一身黑色金線呢子西裝,正含笑看著我。
丁:這是怎么啦?
畢:這車怎么樣?
丁:租金不便宜吧。
畢:現在租,以后我一定買一部送給你。
我打了畢勝紅的手一下。
丁:誰稀罕要你買?
車子在一線黃浦江的百年時光老酒店門口停下。
畢勝紅像紳士一樣扶著我下了車。
我覺得既不自在,又幸福。
我從來沒有被人這么珍視過。
1919號行政套房。
我小心翼翼地踩進去,地毯柔軟地像要讓我陷下去。
畢:我本來要訂旁邊的露臺房的,晚了一步。就只能這間了。
我跑到窗口,看著窗外的黃浦江,全世界最繁華的所在,呈現在我的眼底。
我坐在窗臺上,撫摸著天鵝絨般的窗簾:這個窗臺比我的床還大。
畢拉著我的手:去試試我給你買的衣服。
我穿著一身純白色的羊絨連衣裙,配上白色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
丁:哎呀。
畢:你不習慣高跟鞋。我抱著你走。
丁:嗯~
畢:來。今天聽我的。
丁:嗯~
我的臉紅了。
我將羞紅的臉埋進畢勝紅的胸膛。
可是我那更容易羞紅的耳朵卻暴露了真心。
六點整,侍者送來了早就預定好的燭光晚餐,還有一大捧新鮮的紅玫瑰。
我坐在畢勝紅幫我拉開的座椅上,端坐著,心里既是期待,又是害怕。
這么多年了,我都21歲了,這樣的事情還是第一次。
從遇到畢勝紅以后,我的人生就完全不同了。我先是入了房地產行業,從第一高樓的王牌銷售開始到今年運河人家的專業策劃,做得順順利利,不但收入比大多數同齡人高得多,而且前途一片光明。
這一年來,老媽和老弟再也不要為大學的學費發愁,也都不需要在家庭日上向親戚求助,除了老媽嘮叨我不和殷柔雅多走動,不也找個富二代或官二代嫁了以外,其他一切都好。
更為不同的是,我以往的人生沒有什么方向,不知道去向哪里,做什么,未來會遇到什么。即使我的成績非常不錯,但是在人才就業市場上并沒有什么優勢。
但是,畢勝紅給了我方向,他帶著我在地產這個行業繼續深入,不斷學習,我知道了自己專業上的奮斗方向,而且努力沒有白費,我成了畢勝紅不可或缺的好幫手。我們兩的工作不斷得到公司老總李萬田、兩個開發商的認同。花老板甚至好幾次開玩笑地對李總說:李總,你給我畢勝紅和丁若男就好了,你可以享福了,開會可以不要來了啦。
而且,畢勝紅不但是我的人生的導師,他也是我的溫暖的戀人。不管什么時候,只要我需要他,他都會第一時間的出現在我身邊。
就像畢勝紅給我的卡片里面寫得那樣:共同進步。
我們兩個確實在人生路上攜手并行,事業路上共同進步。
這真是極好的。但是,好像我們相識快一年多了,我們始終停留在這個搭檔的關系,好像是戀人,但是戀人之間的那些常規流程我們好像都還沒有開始過。
這次,畢勝紅是想?
我,我自己呢?
我,我也期待好久了呢。
我們慢慢地品著燭光晚餐,我們都喝了一點紅酒。在搖曳的燭光下,畢勝紅的臉看起來紅紅的。他看著我,我想我的臉也肯定是紅紅的。
他突然有些笨拙地抓住我的手,眼睛里面仿佛盛著星光,閃閃的。
畢:來,我們跳舞吧。
畢勝紅帶著我在地毯上輕輕起舞,不小心我的高跟鞋又絆倒了一下。我撞倒在他身上,他溫柔地扶起我,將我帶到窗臺邊,將我的高跟鞋除去。我以為他會——結果,他讓我把腳踩在他的鞋子上,我們繼續跳舞。
音樂越來越柔和,節奏越來越慢,夜色也越來越深,室內的春色也越來越明媚。
從初吻到初夜,我的戀愛就像直升機升空一般。此處省略N多字。
事后,我躺在畢勝紅的懷中,用手指頭玩弄著他的下巴。
丁:我們會不會太快了。
畢:快嘛?你覺得?
丁:我們之前好像連一場電影都沒看過。
畢:我們看了很多場露天電影了,還陪你看完了整部的射雕英雄傳。
丁:那不算的。那是工作。
畢:好。你想看什么,我們明天補上。
丁:為什么選這個地方?
畢:我想給你最好的。
畢:你知道我們認識多少天了嗎?從2000年的9月15日,我們在建設銀行初次見面,到今天整整是四百八十二天。
畢:你喜歡嗎?
丁:什么呀?
畢:你知道的。
丁:嗯~
畢:聽不見啊?
丁:不跟你說了。
畢:好啊!
畢再次和我一起做了我們喜歡的事情。
我們在溫馨的燈光中充滿溫柔的睡去。
本來2001年到現在就結束,是個圓滿的結果。
然而半夜,睡在不是自己的床上的我醒了。看著身邊的畢勝紅睡得正香,我悄悄地起身,在窗臺邊向外望去。
窗外的黃浦江在夜色中、雪景下,顯得空曠寧靜。我坐在窗臺上,倚靠著窗臺的窗戶向外看去。我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憂傷。
其實,我看起來不像表面上那么大大咧咧、男孩子氣,我的內心也許藏著一個非常敏感的小女子,在這樣的幸福之后,我卻感覺到幸福如流星,繁華如春夢,好景不長久。我慢慢地慢慢地留下了眼淚,這眼淚是喜悅的,也是悲傷的。
也許從小不受重視不被疼愛的我,總是覺得自己似乎不值得擁有這么好的。好怕這一切是一個夢,夢醒時分,一切都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