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和花老板的飯局后,李總將半年的周期延長為一年了。不管期限多少,我心里還是非常想將3000平方米的裙樓賣出去的。然而,這個世界其實是沒有奇跡的,3000平方米不是300平方米,真沒那么好搞定,也許真要靠運氣。
而且,自從我和畢勝紅分手后,我對地產似乎一下子就失去了興趣,好像我是因為畢勝紅才投入到地產行業中的,才全情投入的。
和畢勝紅分手后,我打算參加自學考試,念本科,實現我之前沒有實現的大學夢。
我把這個想法說給殷柔雅聽,她又打擊我了。
殷:若男,女人最好的時光就這么幾年。現在是你挑人,再過幾年就是人挑你了。你去念個本科,至少兩三年吧,何必呢?就算拿到文憑了,又怎么樣?是能幫你跨入富豪階層嗎?還是能讓你脫離赤貧家庭?
?。耗阏f什么呢?
殷柔雅最喜歡教育我,她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但是這個樣子的她,我能接受并且習慣。
因為她對我坦誠,只有她才這樣對我。
殷:王忠實,你要實在不喜歡就算了。我辦沙龍,你就來,反正你售樓處事情也不多,都是這個圈子的,你看到喜歡的就告訴我。我幫你挑一個合意的,一定比畢勝紅強百倍。
?。何易吡恕?/p>
殷:別生氣啊。我對你好,才說真話給你聽呢。
?。何覜]生氣。我去報名,錯過了就要明年上半年了。
殷:不是吧。你真的要去報名啊?
?。亨牛弥F在工作空閑多,我學起來。
殷扶住額頭,嘆了口氣。
殷:我怎么會有這么一個傻丫頭做朋友的呢?
我趕上了自學考試最后一天的報名,一次性報了四門。
本來空閑的售樓處生活,一下子就被填滿了。
從那天起,我不是在看書,就是在看樓。
我似乎忘記了畢勝紅這個名字。
我還將他的電話設置成攔阻狀態。
畢勝紅用其他人的電話打給我,我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掛掉了。
你能夠三個月不接聽我的電話,我又為什么將我的電話永遠為你開啟呢。
念書真是一件好事情。
書中也真是充滿樂趣。
本來只是一半借著念書忙碌讓我忘記的,我后來好像真的不想他了。
就這樣很快,又要到年底了。
又是一年平安夜了。那天晚上,殷柔雅又拉著我去玩,其實是又把我一個人扔在那邊,又和花無意混到了一起。我沒法子只好等她們結束后,殷柔雅很晚才把我從遠郊送回家中。
到家的時候,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了。
我回到家中,老媽已經睡著了。
我看到客廳里面堆著一大堆的東西,都是各種禮物。
我推醒老媽問是誰送的。
老媽沒說話。
?。旱降渍l送的呀?
老媽:不知道。
?。耗阍诩依?,怎么會不知道呢?
老媽:就是不知道。
我看到一些禮物上有彭城的字樣,更加瘋了一樣問老媽。
?。菏遣皇撬?/p>
老媽:不是。
?。耗恪?/p>
我沖了出去,從七樓快速跑下去,三步并做兩步。跑得飛一般快!
我剛才坐殷柔雅車子回來的時候,看到一部出租車正好往外開去。
那一定是畢勝紅,一定是他。
我邊跑邊哭。
他終于找我了。
他還是找我了。
難道說在這場和那個開發商美女老板的競爭中,我贏了?!
我跑出去,跑到馬路上,跑到火車站。
我在火車站四處尋找,每一個車次每一個角落細細尋覓,不敢錯過任何一個地方??上?,蹤跡全無。
我待在家中將禮物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終于決定再去一趟徐州,再去找他一次。
2002年12月28日,大雪。
我穿著學生時代的滑雪衫,將帽子、手套、圍巾三件套都圍得緊緊的,在漫天罕見的大風雪中來到XZ市中心項目售樓處的大門外。
門口喧鬧異常,開盤慶賀花籃堆滿了兩邊,門前落了一地的鞭炮紅衣。
這個項目名稱叫做“彭城一號”,這個案名直指項目特色,十分地畢勝紅。
我躊躇在門口,在側面通道上來回走來走去,心想恐怕自己來得不是時候。
開盤遇到罕見風雪,客戶到達率就大大降低,只怕畢勝紅此刻正在發愁。開發商和代理商只怕正相對愁顏,千方百計地想著辦法。
我來到側面通道的玻璃處,透過透明的玻璃向售樓處內張望著。
我看到了畢勝紅,他正和開發商美女老板談事,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
畢:沒事。我要來一個客戶,成一個客戶。
女老板一臉欣賞地看著他。
漸漸地,客戶來了。不多,稀稀拉拉。畢勝紅熟悉每一個客戶,他親自陪輪盤業務員一起上前殺客。果然,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成一對。
他忙得滿場飛起,連口水都顧不上喝。
美女老板給他送咖啡過去。
他對她笑笑。
那笑容就像對丁若男一樣。
他瘦了,看起來也更成熟了。雖然瘦,但是卻仿佛蘊藏著巨大的內在能量一般,更加精神,像一支發著光的蠟燭在暗夜中拼盡全力地燃燒。
看到畢勝紅對美女老板的笑容,我的心好痛。
原來,原來,原來他的笑容不是對我獨有的。
好吧!我就只是問一問,問一問而已。那些禮物是不是他送的?僅此而已。
身后傳來一個人的聲音:男姐,你怎么來了?
我回過頭去,看到了小北。
?。盒”卑?,我,我——
北眼睛一眨:男姐,我給你送的東西你收到了嗎?
?。耗闼偷??那些東西你送的,不是畢——
北:是我,也是老大!
小北笑得十分無邪。
北:老大讓我送的,老大說,他說——
丁:他說什么?
北:老大說對不起你。希望你以后忘了他。
?。亨?。是這樣啊!
我呆呆地站在雪地里,傻了一般。
我又想到剛才的那個笑容。
天哪!
我在想什么?
我以為是畢勝紅來找我。
其實是他的歉意,是他的回絕。
是的呢!如果是想回頭直接自己來送就好了,怎么會讓小北來代替送呢?
明擺著就是不愿意看到我?。?/p>
我還真傻,我居然還來?
難道來當面受辱嗎?
我在風雪之中狂奔而去。
我確實和殷柔雅說的一樣:我太天真了,總是把這個世界想得太美好了。
2002年,
在罕見的大風雪中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