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心里積壓著不忿,也許是身體達到了一個極限。三次開盤后,八月的一個夜晚,我突然因為小小的感冒住進了醫(yī)院。
院中,我聽到各種言論:
慢性腎炎急性發(fā)作,快送搶救室。
你不知道,慢性病不能感冒的嗎?
你們家屬怎么回事,病人的指標早就該住院靜養(yǎng)了。
真的是要錢不要命。
王忠實和婆婆低著頭,臉色尷尬。
于是,一向鐵人一般的我終于住院了。
難得住院,難得清閑。
難得和朋友說說話。
殷柔雅來看我。
丁:柔雅,好久沒有看見你了。
殷:你沒事吧?
丁:沒事。
殷:真沒事?
丁:醫(yī)生嘛,總是夸大病情的。
殷:你呀。一直這樣子。
丁:你呢,最近在干嘛?
殷:我回去上班了。
丁:啊?什么時候的事情?
殷:今年春節(jié)后。天天玩也無聊,不是嗎?家里都說還是要找個正經工作。
丁:嗯,是的。
殷:這次還幸虧了王忠實和你公公,去幫我走路子,我又回自來水公司了。
丁:喔,那你和忠實又是同事了呀?
殷:嗯。你現在和忠實怎么樣?
丁:就這樣吧。不提了。說說你?有新男友嗎?
殷:沒,沒有。
丁:著急啥呀?我又不搶你男朋友。
殷:都失敗兩回了,我也懶了。也不想再去接觸什么新人。有份安逸的工作,有個穩(wěn)定的理財收入,還有你,就夠了。
丁:切!這樣就夠了的,就不是我認識的殷柔雅了。
畢勝紅來看我。
畢:上次是我——我太著急——
丁:別說了。我們之間不用說。
畢勝紅默默的陪著我坐了一會,一邊坐著,一邊悄悄看時間。
這時電話來了。
電話那頭傳來李思琦的聲音。
似乎還帶著哭腔。
丁:你回去吧。
畢:我,我再陪你坐一會兒。
丁:不啦。李思琦她現在需要你。
畢:我,其實我有事情要問你。
我看看畢勝紅,猜到了原因。
丁:你不用問。老李那件事情是我建議的。
畢:你——你要知道再怎么,他也是我岳父。你,你把我們那么多年——
丁:你回去吧。我累了。
畢起身離去。
王忠實來陪我。
王:老婆,你今天好點了么?
丁:好多了。你也不用天天來,有空去看看天嬌,我沒事。
王:喔。知道了。
丁:咦,你和柔雅一起下班,怎么不一起過來,從來沒碰到一起過。
王:我,我是特意去給你買夏露的提子了。你不是愛吃嗎?我現采的。
丁:醫(yī)生說這是農藥果子。
王、丁:呵呵呵呵
幾個小家伙一起來看我,無意中聊到另外一個開發(fā)商案場經理攜款潛逃的事情。
丁:多少啊?
雨:好像200萬。
丁:唉,不值得。人生又不是只有這一個200萬。
馬:丁姐,200萬哪,我得二十年才能掙到這個數。
雨:肯定會被抓的。這錢拿著風險太大了。
馬:這倒是。風險太大了。要是能沒有風險就把錢掙了多好。
丁:想什么呢?天賜。我們可不能歪里面想啊。掙干干凈凈的錢,比什么都好。
馬:可是那是200萬啊?
丁:我和你們說啊,別想歪門邪道的事。集團查這一塊挺緊的,別為這點小錢就丟了自己的前程。
新:聽見了嗎?馬天賜,別瞎想了啦。
雨:別亂想。
馬:小新,曉雨,你們兩干嘛針對我!?
新:丁總,畢總來了嗎?
丁:怎么啦?
新:聽說公司人事要調整,他和你說了嗎?
我搖了搖頭。
醫(yī)院本來是個修養(yǎng)的地方,我在院中歇了七天,也好了很多,過幾天能出院了。正自高興著,那天晚上精神不錯,就偷偷溜出醫(yī)院病房部,送來看我的小新下去,其實是為了偷吃一口醫(yī)院不讓我吃的現烤魚干。
我嘴里塞著滿滿騰騰的魚干,快樂地往回走,才到病房部門前,卻看到好多人圍著我那排并發(fā)的位置,在看熱鬧。
我從人群縫隙中一看,竟然是我老媽。她坐在地上哭鬧,弟弟在旁邊阻止她,想拉她起來。對面是婆婆和王忠實他們兩人。
老媽:我的女兒啊!都是王家害了你啊。你這么拼死拼活,錢都賺給王家,現在連命都給他們了呀。
王忠實像熱鍋上的螞蟻:媽,不要那么說。前兩天。若男都快出院了,我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
老媽:還不是為了你們王家累死的呀?
婆:親家母,你站起來說話。我們里面說。
老媽:不要里面說。我孤兒寡母的,又沒文化,就當著大伙兒的面說。
孤兒寡母?
我心說老媽你是不是對這個詞的定義有點誤解,就你那個樣子。誰能欺負得了你啊。
我在人群外側,轉到我的病房那邊,才知道我老媽誤解了。我今天換了病房,因為之前住的雙人間的另外一位病人過世了。所以,才上演了這場鬧劇。
我趕緊站了出來,結束這場鬧劇。哎!本來的好心情又被破壞了。看老媽的說法,看來是嫌我貼她和弟弟貼得還是太少啊。
我就只有一個人,我也只得這么多薪資,算是很多了,在我同齡的女性中。那要是我不做地產呢?怎么辦?老弟的研究生就放棄了,還是賣房子念啊?
從這一點來看,我是只有地產這個行當可以做。至少收入高,家里的指望才能撐得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