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車內，我和畢勝紅在爭執，他有個項目要做，聽聽我的意見。

丁：你瘋了，那是個爛尾項目。搞不好，你要全搭進去。

畢：搞個家樂福進來，再搞幾個快消品品牌，再搞個書店。先把場子撐出來，把商鋪賣出去。

丁：就算場子撐出來了，這個產品先天不足，后天也改不了。今天一時熱度，以后呢？

畢：你這個人，就是想得太多了。先把今年的錢掙了再說。

丁：再說老百姓對這個項目已經有了認知，重新打造很難的。

畢：老百姓都是聽風就是雨，從來不會客觀判斷的。我懂你的意思了，一時這個項目是搞得出來的，難以長期維系。那就計劃兩年吧，兩年內把錢掙了再說。

丁：你——

那天我們不歡而散。

我就進入全年為業績打拼的時候，也沒有太去參與畢勝紅的項目。

國慶節前，畢勝紅打電話給我。

畢：你喜歡哪些香港演員啊？

丁：靖哥哥，黃日華。

畢：還有呢？

丁：干嘛呀？

畢：大觀天地十月份重新開業，我打算請些香港明星捧捧場，你喜歡誰，我給你請了來。

丁：你那個項目還是搞起來了？

畢：嗯。

丁：那邊做不長久的。

畢：不提，我們不提。黃日華，是吧。一定幫你請到。

國慶節，大觀天地重新開業。家樂福開張，快消品牌進場，特力屋，大眾書局進場，多位香港明星前來剪彩。場子重新活了過來。

畢勝紅從全國各地導來投資客，加上金匱本地的投資客。從國慶節到年底，實現七成商鋪銷售。東城開發商是自銷團隊，畢勝紅做的分銷。

那個項目2013成交十億.

畢勝紅分銷傭金總額一億。

金匱業內稱他為分銷之王。

而那一年，嘉世行做到金匱代理第二名（第一是老易的策聯），全年實現銷售總額七十八億。

嘉世行開票收入七百萬，凈利潤三百萬出頭一點點。

我，底薪十二萬，績效傭金三十萬，扣除雜七雜八的東西，全年實際到手三十五萬。

年終賭局

又到一年年尾。好久不聯系的小新送來了結婚請柬。

席上，我問旁邊的曉雨。

丁：小新結婚了，這么突然，我一點都不知道。

雨：你太忙。

丁：新娘子怎么樣？

雨：是個護士，挺可愛的。小新在住院的時候碰到的。

丁：小新生病了，什么時候的事？

雨：你不看微信朋友圈的呀。

丁：我，我不怎么看。

雨：你這個人，一有事，小新總是第一個趕到，小新生病你都不知道。

丁：什么病？

雨：好像是胃病吧。他這個工作忙起來，飯不定點吃，職業病。

小新帶著新娘子來敬酒了。

我這才看到新娘子的模樣，小小的個子，胖胖的圓臉，一笑兩個酒窩，特別可愛。站在小新身邊，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

小新，瘦了，一身白色西裝禮服有點撐不太住。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的大人模樣，卻依然是學生的干凈氣質。

大家開開心心地喝了杯酒。

小新和新娘子被大家擁著去別的桌上了，他回頭看了我一樣。我舉杯笑著祝福他。

丁：你看小新，說34歲沒人相信的。永遠的少年。

雨：你是變著法夸自己吧，丁姐。

丁：什么意思？

雨：你，也是永遠的少年氣質啊。小新很像你。

丁：是嗎？

雨：這么多年同事，你不知道？

丁：呵呵，我忙著工作，其他的都沒注意。

雨：你呀。

丁：別打岔，你孩子大了吧，趕緊去工作。

雨：丁姐，我的事情你就別管了。

丁：你這孩子有媽媽帶呢，不能和社會脫節啊，年后趕緊找工作去。

雨：大陸不贊成，他和他媽還想讓我再生個兒子呢。

丁：你不是好像身體不太好嗎，上次說。

雨：就是啊。我不想生，他讓我好好調理身體，調理好了再生。

丁：我的想法，身體調理好了也先不生。你現在經濟完全不獨立，全部靠老公養，萬一——

雨：哎呀，丁姐，你想多了啦。

丁：你——

雨：我沒事。

畢勝紅、老易兩個人醉醺醺地從男生一桌跑了過來。

易：說什么呢？這么開心。

雨：老易，你來了就好。這個丁姐，一天到晚讓我去找工作上班，也不知道她愁的啥。

丁：你是不知道。

雨：我不知道什么呀。

丁：你——男人有錢就變壞。

畢：你可是一桿子打翻了一船人啊。

易：嗯，是的。

丁：我不說了。我就想曉雨上班，可以有個獨立的經濟收入。

畢：人家現在老公養，你妒忌啊？你也可以啊。

丁：萬一以后他老公——

易：這個我也是要說你，在你眼中，難道沒有好男人了嗎？

畢：老易就是。

易：勝紅你也是。

丁：你們兩個什么時候這么好啦？

畢、易：我們一直這么好。

丁：我不跟你們說。

他們三個熱聊，我在一邊聽。

雨：聽說李嘉城跑路了，是真的嗎？

易：要看你怎么定義跑路了？

雨：他這幾年好像把國內的物業全部賣掉了，是真的嗎？

畢：可信。

雨：那不是真跑路了。

畢：那也不見得。中國這幾年地產比較困難，掙不到錢，有些項目連財務成本都收不回來。如果其他地方有更好的投資收益，作為投資人，投資其他盈利更高的項目合理。

易：對，今天出去明天可以回來的嘛

丁：總之一句話，他不看好這幾年的地產。

畢：總結地對。不是不跟我們說的嘛。

丁：你還來。

畢笑。

雨：你們看，雷軍和董明珠的十億賭局，誰能贏啊？

易：我也不知道。

畢：我站雷軍。

丁：我站董明珠。

雨：那要不你們兩個也打個賭，看看到底誰判斷得對？

易：我退出。你們兩打賭。

丁：你打嗎？

畢：你打我就打。

丁：打賭就打賭。

畢：沒彩頭，我可不賭啊。

丁：你要什么彩頭？

畢：回頭再說。

雨：丁姐，你這個鐲子很好看，特別潤。多少錢啊？

丁：嗯。我。我也不知道。

雨：你怎么不知道呢？

我看著畢勝紅，他就笑。

丁：大概一萬吧。不記得了。

易：不止。我給我老婆買過也，水頭差了很多，也要貳萬多，你這個估計要乘以五，至少。

丁：不會吧。這個——

雨：估計不止。丁姐，你看我脖子上的這塊和田玉，才這么大，六萬。大陸今年我生日買的。

丁：大陸現在分銷做的不錯嘛。

雨：別打岔。你這個鐲子至少十萬。哪來的，快交代。是不是分銷賺來的？

丁：瞎說什么呢。沒有。

我又看了看畢勝紅，他還是微笑。

天臺上，我拉著畢勝紅上來。

丁：哎，這個鐲子多少錢？

畢：沒多少錢？

丁：五萬？

畢搖搖頭。

丁：十萬？

畢搖搖頭。

丁：二十？！

畢：你別管了啦。

丁：真要二十萬！！！

畢：你煩不煩啊。送你就戴著唄。錢多錢少不重要，平安才重要。

丁：喔，平安，我成天戴著一價值二十多萬的鐲子，你覺得我平安嗎？不會被賊惦記嗎？

畢：若男。

丁：都值我大半年的工資了。這么小個東西。

畢：你喜歡，我全套買了再送你。

丁：千萬不要，我還怕被賊惦記呢。以后再也不要給我送這些東西了。我大半年工資啊，我看了就不爽。

畢笑了，越笑越大聲，捧腹大笑。

畢：原來你是不爽這個。那你辭職和我干分銷啊，保證你立刻買房換車，飛機游艇，環球旅行，一步到位。

丁：不用。我還是靠自己比較好一點。還有啊，你自己小心一點，掙了那么多分銷的傭金，就怕圈子有心人惦記你。

畢：知道了。你喝了酒，我送你回家。

車內，我斜斜靠在畢勝紅的肩膀上，看著夜色中，漫天煙火不斷。畢看著我，寵溺地笑。

丁：我們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可是我們能一直這樣嗎？

他有妻子，我有丈夫。

我們怎么會有結果呢？

且得過且過吧！

誰不是在塵世中輾轉飄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