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沂江老城區一個菜市場入口，之后的路需要步行。黃唯依跟著他們二人往市場里面走，越走越犯嘀咕，明明我想的是香噴噴翻涌著大塊牛肉的豪華套餐好不好，怎么跑到這來了？

終于，向百川在一個很破舊的小房子前停下了腳步，指著身后的門頭說：“喏，就是這家，開了幾十年了，我從小就在這吃面，來，快找位置坐！”

“哦！”黃唯依答應著，跟著走進去。這的確是一家幾十年的老店，看店內陳設就知道，桌椅還是她小時候農村老家用的樣式，屋內墻皮都老舊脫落了，碗也是最傳統的青色碗，黃唯依看著眼前這一切，似乎回到了二十年前一般。

“老板娘，來個大碗牛肉面，香菜蔥花都要！”向百川把她從思緒里呼喚回來，拉她坐下問：“你吃大碗小碗？”

“大碗！香菜蔥花都要！”黃唯依學著向百川剛剛點餐的樣子對老板娘喊了一聲。

向百川一挑眉，說：“行啊，學得挺快。”

一碗面端上來，向百川先推到黃唯依面前，滿眼期待地看著黃唯依說：“快嘗嘗，看看怎么樣？”

黃唯依夾起一大口面條塞進嘴里，不難吃，但也不是自己一向愛吃的口味，但她絲毫沒遲疑，大口大口吞咽起來。

“好不好吃？是不是特別贊？”向百川追問著。

“恩！好吃，特別贊！”黃唯依說著又夾了一大口，說：“你怎么發現這地方的？”

“這家店可是我從小吃到大的，我們小學就在這邊上，不過現在已經拆了，是吧貝萊？咱都吃了多少年了？得有十幾年了吧？”

貝萊淡淡地說：“十五年了你也吃不膩。”然后夾了一塊咸魚小菜放到黃唯依碗中，說：“嘗嘗這個，他家的魚干做得挺好。”

黃唯依嘗了嘗，確實不錯，點點頭說好吃。

向百川用筷子把魚肉一片片剔下來，夾起魚骨放到一邊，把三條魚的魚骨排到一塊，黃唯依不解地看著。

這時候一只黑色的大貓蹭了過來，倚在向百川腿上喵喵地叫著，向百川一笑，說：“原來你在這啊，來，老規矩，這些是你的。”他小心地拈起魚骨遞到黑貓嘴里。

小店的窗子一半被塑料布遮著，一半已經被吹壞裸露著，一束日光偷偷刺進來，坐在對面的向百川側臉映在日光里，讓人感覺好溫暖，黃唯依拿起手機拍下這一幕，將它保存了下來，手機相冊提示它是否填寫標題，她想了一秒，輸入幾個字---有愛的小領導。

向百川迎上黃唯依的目光，笑了笑，說：“你拍人家店干嗎，要幫老板做宣傳嗎？”

老板端著剛煮好的面，笑著搭腔：“那感情好，沖你幫我宣傳，我得再送你個茶葉蛋！”

老板娘在后廚故意嗔怪說：“你看人家小姑娘長得好看就直說昂~”

老板放下面碗，沖著后廚說：“那我可不敢，我根本沒敢看她，省得回頭挨你收拾！”

幾個人都笑了，向百川言歸正轉，問了一句：“對了，那個汪總怎么個情況？”

“哦，他答應出來吃飯了，明天晚上。”黃唯依放下筷子，看了看對面的兩個人，征詢道：“您二位，誰陪我去？”

貝萊說：“都行，你選吧，你想讓誰陪你去？”

黃唯依有些為難，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盯著向百川，期待他能解個圍。

“恩，還是我去吧，之前我答應過她了。”向百川說。

“也好，如果你們喝酒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我開車去接你們。”

“額，我不能喝酒，我這兩天.....有點特殊情況。”黃唯依支支吾吾地說：“不喝酒的話，汪總不會不高興吧？”

“沒事，不是有我呢嗎。”向百川說。

向百川一同出席是汪總之前不知道的，顯然對他的出現也有些不自然，他訕訕地問：“小黃你這是小兩口一起出來跑業務啦？”

“不是的汪總!這位是我同事，向經理。”黃唯依連忙解釋道，他們事先商量好不對外稱向百川是老板，擔心老板過于年輕會讓客戶沒有信任感。

“好，好，小向，快坐吧。”汪總還是保持著禮貌。

黃唯依不能喝酒，向百川擔當起陪酒的責任，并和汪總故作親熱地交談。

汪總酒量也是一般，沒幾杯就有些放浪形駭，摟過向百川問：“兄弟，小黃真不是你的女人嗎？”

“當然不是了汪總，我哪有那福氣。”向百川開著玩笑回答道。

“好，好！”汪總說：“那我有機會嘍，黃小姐，來，我敬你一杯！”

那一天剛好是黃唯依的生理期，而且她與向百川約定好了，都交給向百川處理。汪總這么一提，黃唯依忙站起來賠禮：“對不起汪總，我今天身體不舒服，不能喝酒，這樣吧我以茶代酒，我敬您！認識您真的非常高興！”

“對，對，她酒量不行，我來陪您喝！”向百川接過話。

“你不是說她跟你沒關系嗎，那她的酒怎么能讓你來替呢？”汪總說完向百川，又把眼光看向黃唯依，說：“小黃啊，這我就得說你兩句了，你們年輕人出來做事業哪有那么簡單啊，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沒聽說過付出才有回報吧，什么都不想付出，就等著天上掉餡餅，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兒，你說是吧？”

這幾句話說得實在沒道理，黃唯依卻也只能忍了，她下意識咬了咬嘴唇，沒有接話。

汪總卻放下酒杯，臉上布滿不悅，怨怪道：“小向啊，這小黃是擺明了不給我面子啊，我看她對咱們之間的合作是一點誠意都沒有！”

“怎么會呢汪總，小黃她今天是真的身體不舒服，我敬您，好吧，我先干為敬！”向百川說著，一仰頭，一杯白酒一飲而盡，酒精沖得他喉嚨像著了火一般。

汪總甚至都沒抬頭看一眼向百川，繼續不依不饒地說：“今天不舒服哪天舒服啊？是不是不和我汪某人在一張飯桌上，黃小姐就能喝了？”

黃唯依見向百川一口氣咽下一杯白酒，已是不忍，聽了這話便再也坐不住了。她拿起桌上的酒瓶，將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滿，走到汪總座位旁說：“對不起汪總，剛剛是我不對，對了表示我的誠意，這杯我先干為敬！”說完便干了杯中的酒，她從未喝過這么急的酒，突如急來的酒勁加上身體上的不適讓她險些站不住，她扶了扶桌角撐了下自己的身體。汪總見狀，連忙站起來伸手攬住她，右手滑過她的腰間，在屁股上輕輕捏了一下。

“你干什么？！”黃唯依一把推開了他，汪總跌在椅子上。

這一跌徹底激怒了汪總，他指著黃唯依罵道：“你裝什么貞潔烈女！你以為你是誰？老子睡過的女銷售比你喝的酒都多！我想弄你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是吧小向？”

“是你爺爺！”向百川一拳將他打倒在地，牽起黃唯依說：“我們走，別理這人渣！”

回到車上，向百川還在氣憤中，鼻子哧哧地出著粗氣。黃唯依看他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卻又有些擔憂地說：“領導，你知道我們損失了多大的一個單子嗎？”

“不用管，這種人渣的錢不嫌也罷！”

“可是這個單子對我們來說很重要啊，而且這也是我跟的第一個…….”

“那也沒有你重要！”向百川看著黃唯依又重復了一遍：“再大的單子也沒有你重要！”

向百川說完，兩個人都沉默了，黃唯依心里升起一股暖流，在無聲的車廂里悄然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