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漁翻了半分鐘后徹底放棄了。拿出手機遞給俞潮。
俞潮弄好之后,把手機還給她:“轉錢,9塊。”
陳嘉漁把錢轉給他。
俞潮立即指著她的臉說:“陳嘉漁,你可別回去就把我刪了。”
陳嘉漁拍了下他的手指,問他:“所以你當時為什么要刪我微信?”
俞潮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深深嘆口氣:“當時……太沖動。”
陳嘉漁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只是點點頭:“可以理解。”
俞潮把手插在兜里,看著她,踢開路邊的一顆小石子。
“你……后來那一年過得好嗎?”
他的語氣很猶豫,陳嘉漁笑了:“你說復讀啊,那一年……”她垂下眼,仍然笑著,云淡風輕的,“沒有什么過得好不好的,好與不好我現在都站在這里了。”站在你面前了。
俞潮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一般:“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高三那一年到底為什么休學?”
陳嘉漁抬手整理發絲的手頓住,就那么停頓了大概五六秒,她才抬起頭,搖頭,認真地道:“俞潮,你不用知道,真的。”
“我……我只是……我……”陳嘉漁喘了幾口氣,“是我自己的原因,與你沒有關系。”
俞潮差點想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但他忍住了:“和我沒有關系?那為什么……你突然就不理我了?”
陳嘉漁看著俞潮的臉,吞了吞口水,咽喉刺痛。她該怎么說,要怎么說呢,是她當時太自以為是了嗎?自以為是到覺得俞潮只能是她一個人的。
最終她只是搖了搖頭,轉過身,什么也沒說,走了。
她看著新添加的好友,他的頭像還是衛莊。當時討論到兩人都喜歡的動漫的時候,他們還吵了一架,陳嘉漁喜歡溫和儒雅的張良,俞潮喜歡霸氣冷漠的衛莊,彼此都不服。
她低頭笑了一下。其實她知道微信掃二維碼就可以轉賬,不用非得添加好友。
——
復讀那一年,陳嘉漁覺得大概是她十八年以來最為艱難,黑暗的一年。
壓抑,沉默,巨大的壓力,那種感覺就仿佛在一條布滿荊棘的路上赤腳行走,四周都是灰色的藤蔓,每當她往前走一步就纏上一根藤蔓,勒得她時時刻刻都喘不過氣來。但是她無法停下,因為腳下還有刺穿腳底的荊棘,停得越久,刺得越深。
唯一的期待大概就是放半天假回到家,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看俞潮發的朋友圈,了解他最近的生活狀態,是開心呢還是不開心呢。又是為什么開心,為什么不開心。
大多數時候俞潮的朋友圈都挺歡樂沙雕的,所以她的心情也會跟著變得很好。壓在身上的壓力也會暫時被丟到一邊去。
直到新年的時候,她好久沒有看到俞潮發朋友圈,鼓足了勇氣,想了好久的臺詞,想給他發一句新年快樂。
她甚至已經在腦海里描繪了發給他新年快樂之后他會怎么回復,并且認真思考她要給他回復怎樣的一句話。
在發這一句話之前,她就已經在腦海里設想了無數的可能。
唯一沒有想過的就是,他已經把她刪除了。
當她看到發出的新年快樂上帶著紅色感嘆號,下面寫著“您與對方不是好友”那一欄字的時候,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
她看了很久,時間早已過了十二點,才終于相信,他刪除了她。
她蹲在家里的落地窗前,捂著胸口,好半天都喘不上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