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電影業務而言，講談社怎么看都不像是個合適的合作對象，但是上原良介帶回來的消息最終還是讓水月漣不得不認真考慮起這件事。
還是那間包廂，續過杯的咖啡將熱量透過杯壁傳到水月漣手中。
“所以，除了電影的資金，他們還愿意付出什么？”
“基本上是全方面的合作，至少是合作的渠道”，相比于直接通過血液作用于心臟的咖啡因，上原良介還是更偏好普通的紅茶。
“哦”，水月漣挑了下眉毛，“全方面？”
“對，你也知道，講談社不只有出版業務吧。”
水月漣點點頭。作為綜合出版集團，講談社的業務范圍自然稱得上寬廣，比如水月漣小學時常買的漫畫雜志《周刊少年Magazine》，以及出道前接到過模特工作的時尚雜志《with》和《ViVi》，甚至于還有作為藝人避之不及的《Friday》和《周刊現代》，這兩本基本和大名鼎鼎的《周刊文春》一個性質。
“對于我們索尼音樂來說，文學出版和漫畫雜志關系不大，主要是其他兩塊。雖然你已經過了通過時尚雜志提升知名度的階段，但對于公司的其他藝人還是相當有用的。”
“更關鍵的是周刊雜志那里，如果真的能實現合作，基本上相當于我們在演藝圈這座森林中結交了一位槍手”，上原良介笑了下，右手比出槍的手勢，“無論是防守還是攻擊，亦或者是單純的應急公關，都會方便不少。甚至于僅僅從周刊雜志的渠道獲得一些消息，就可以避免很多問題。”
水月漣明白了他的意思，更清楚了那位中野主編手中籌碼的價值，卻難以避免地疑惑起來，“雖然中野主編確實有這么做的動機，但是他多大程度上能代表講談社的意思？”
“關于這一點我已經確認過了”，上原良介喝下口茶水，“那位中野桑，雖然只負責文學出版，能力上嘛，也…”
上原良介輕笑兩聲，就沒再提及這件事，“但這樣的人能當上主編，本身就能說明一些事情。至于更具體的情況，肯定還要進一步接觸，但至少有不小的可能性。”
“不過索尼音樂和國王唱片是競爭關系吧？國王唱片和講談社都是音羽集團的下屬企業，這點會不會有影響？”
上原良介神態更輕松了些，“這種程度的合作不算什么。更何況，這種大型集團下屬公司的關系本來就很微妙。這么說吧…”
他手臂放在膝蓋上向前探身，“水月你也算是索尼員工，也沒有要求你一定用索尼手機的規定吧。又或者游戲事業部那邊，他們賣playstation和我們接任天堂的代言也毫無關系。”
水月漣點點頭，大致明白了。既然他預想到的各種障礙被證明并不存在，那剩下的似乎只是告知講談社他們的態度，然后讓一切開始轉動。
看上去像是個三贏的局面。他獲得了改編費和電影主演的位置，索尼得到了合作機會，那位中野主編的升職可能性也增大不少，如果他同意讓這件事開始的話。
水月漣靠在沙發上，仰起頭望著包廂內的吊燈，突然認知到自己在這件事上的價值。畢竟，小說的改編權還完整地保留在他手里。之前與瀨戶的交談中，他也得知了那部小說發行量已經超過百萬冊的消息，這一點足以成為吊著渴望升職的中野主編亦步亦趨的魚餌。
換言之，如果他不同意的話，那位中野主編自會轉換目標，之前提出的條件也就不復存在。看上去各方都會失去些什么，但他好像并不是失去最多的那個。
對面，上原良介似乎察覺到什么，神態漸漸認真。
“所以，水月，你是怎么想的？”
如果還是兩年前，上原應該不會這么問吧？
水月漣勾了下嘴角，沒有開口，視線像是被造型精巧的吊燈勾住了。
看到他的表情，上原良介嘆了口氣，摸出口袋中的煙盒，也笑了起來。
“這次的事情，我已經和竹中桑說過了，也沒想到是這種結果…”
他點燃支煙，搖搖頭，伸手打開包廂的窗戶，讓銀座的夜晚漏了進來。
“到這種程度，我也不可能不上報，估計上面的常務和董事什么的很快就會知道。”
“你也明白，我們在藝人業務這方面，和Asume那些大型事務所很大的差距，很大一部分在于業內的各種關系，雜志社自然是非常重要的那一部分。雖說這次也不一定能發展到什么地步，不過上面是肯定不會放過的。”
水月漣沒有給出別的反應，只是問到，“然后呢？”
“然后就是對你個人而言。最近《編舟記》的反響都不錯，沒有意外的話，你拿到的獎項應該不會少了。不過，這部電影很大程度上靠了原著和三浦紫苑老師的名號吧，再加上宮崎葵、小田切讓其他成名演員，分到你頭上的功勞也有限。外界對你的評價也只是個演技不錯的演員。”
他深吸一口，接著說下去。
“講談社提出的這部電影，毫無疑問是以你為核心的，其他人也只是陪襯。要是能在這種條件下獲得說得過去的票房，對你的評價肯定會再上一個層級。”
“也就是所謂的號召力？”
“對，證明你至少有挑起一整部電影的能力。”
“但也僅此而已了吧。”
上原良介手上的煙頭燃盡了，他喝下一口茶水，繼續道。
“那加上SME的人情怎么樣？”
終于聽到自己想要的內容，水月漣摩擦著指尖由琴弦磨出的繭，瞇了下眼睛。
“相比于電影，公司那邊肯定更重視和講談社的合作。而這次合作很大程度上是你獨自湊成的，電影也是你應得的東西，總的算下來，反而是SME要欠你次人情…所以，你將來如果有什么要求的話，只要不是太過分，上面應該都會答應…”
要求嗎？水月漣心臟猛地一突，卻是突然想到些什么，上原良介后面的話語自動被他忽略了。
“…你能獲得的就是這些了…”
“那就這么做吧”。
剛給出確定的答復，水月漣又忍不住追問一句，“說起來，講談社的時尚雜志資源，適合女性的最多吧？”
“沒錯。”
水月漣輕輕點頭，包廂終于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