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在異鄉為異客,蕭旭留我呆一會兒。
床前明月光,心里有點慌。
這……不好吧,我下意識的第一個反應是把蕭旭房間的所有窗簾都拉上。
我腦子里開始播放一首歌,“沙啦啦~啦~啦啦啦?!?/p>
蕭旭今天沒有化妝,簡單的服飾襯著他的面容格外清爽,一路上睡眠質量雖不高,但也好歹睡了好幾個小時,此刻一時半會兒是睡不著了。
他看我驚慌失措還帶著竊笑的樣子,困惑地歪了歪頭。
我原先有點困,但現在被腦子里的一通胡思亂想讓我清醒了不少。窗簾全部拉好后,只開了床頭燈和廁所燈的房間一下子有些朦朧旖旎。我看著雙手撐在床上的蕭旭,靜候佳音。
慶幸尚方已然離開還把我留了下來,畢竟非戰斗人員要緊急撤離不是?
蕭旭用手刮刮鼻子,又摸了摸下巴長出的青色胡茬,說:“等會兒再出去,尚方現在沒準在門口捉你呢?!?/p>
原來是這么個意思啊……那直接說讓我避一會兒不行嗎?非要說這種“陪他待會兒”讓人遐想的話。
不過蕭旭的想法沒錯,我現在走的話很有可能會被抓個現行。
我把大燈打開,二人世界打開天窗說亮話,說:“既然不需要我,剛才為什么不說?”
蕭旭把手放在膝蓋上,“他這樣做也是為了我好,我自然要站在他那一邊,而且你聽話些他才放心你照顧我?!?/p>
呵呵,我還能虐待你不成?我怎么敢?
蕭旭說的有理有據且態度溫和,像是給幼兒園孩子講童話故事般溫吞。
此情景讓我不解,網上為何傳言蕭旭的生活助理呆不過三個月?有這樣一個好說話的老板應該求之不得吧。
心直口快的我,怎么想的就怎么問了,“為什么你之前的生活助理都干不到三個月?”
蕭旭沒想到我會這么直接,此番話題也沒組織好對應的語言,忖度后也不隱瞞:“可能覺得跟著我沒意思吧,我也不喜歡別人像保姆一樣看著我?!?/p>
他的目光追隨著我的動線,我在單人沙發旁的小茶幾上找到了wifi密碼。
我說:“生活助理的職責不就是時刻圍著藝人轉嗎?看你吃喝不忌,好養活,他們還能有什么不滿足的?”我想問題肯定還是出在蕭旭自己身上。
蕭旭對我的問題聽若惘聞,反而沖我提了個新問題:“你不覺得無聊嗎?”
我連上wifi整個人活了過來,“沒有,我這人特別會自娛自樂,而且也不愛做別人的保姆?!?/p>
蕭旭點點頭,“看出來了?!蹦┝擞盅a充一句:“你剛接觸這個行業,對很多東西都會感到新鮮好奇,三分鐘熱度后可能就不會愿意再做下去了。”
嗯?這句話倒是讓我有些費解,他到底在表達什么?是想要還是不想要一個生活助理呢?
蕭旭仰躺進雪白的被子中,陷進柔軟蓬松間,像一只黑色的貓咪被云朵圍繞。
不知為何,我覺得他有點孤零零地可憐,如果是我被別人認為一起工作沒意思,我會很不好受,料想他也不會開心。再者,蕭旭說是不喜歡有人看著他,但是世上又有幾個人愛離群索居不與人親近呢?
一陣沉默過后,蕭旭模糊不清地說:“你可以回去了?!?/p>
我:“再問你一個問題?!边@個問題困擾了我很久。
蕭旭:“問吧?!?/p>
我:“王經理有沒有告訴過你為何愿意讓我做這份工作?”
蕭旭:“沒有。”
我:“那他有沒有跟你聊過我?他是怎么評價我的?”
蕭旭:“王朔只是說你的性格很適合做我的助理,讓我給你個機會?!?/p>
好吧,我沒有得到什么有價值的信息,正欲起身離開,蕭旭叫停了我的步伐。
我握著門把手聽見他跟我說:“白樂光是王朔高中時期的學長,他們兩個熟識,我想你的入職跟你是白樂光的粉絲有關?!?/p>
蕭旭翻了個身,又說:“對了,對尚方好點,他也不容易?!比缓笪以傧肼犓f什么,卻發現他不出聲了,原來是睡著了。
我看他衣服沒換,直接趴著睡,過去把被子抽出來蓋在他的身上,看他睡得香,想著還是等他醒了再說吧。
我踏上走廊鋪著的格紋地毯,心中充滿疑惑,我在面試的時候并沒有提及過白樂光,王朔又是怎么知道的?
回到房間,我發現我的屋子里沒有同款浴缸,有些失落地坐在床上,四處打量了一下,我的房屋檔次不止比蕭旭低了一點點。
一天的時間,經歷了面試、成為大明星的生活助理、跟尚方不對付、見識粉絲送機接機,原本過著市井老百姓生活的我,感覺這一切有些不太現實。
洗完澡,關了燈,更感覺突如其來的寂靜,像是從喧嘩的鬧市一下遁入空門,只有天花板上游龍般的光線在提醒著我,這是同一個世界。
“哎~”沒來由地,我喟嘆一聲。想起一句話“白天解不開的結,留到黑夜慢慢耗。”
捫心自問,現在的我很興奮,我正在一步一步靠近白樂光,我也在一點一點揭開白樂光的過去。他的荒誕離世讓我突然清醒地意識到人的生命是多么脆弱,我和他的緣分是多么淺薄,我遺憾我曾經錯過了那么多見到他、了解他和給他加油應援的機會。
雖然我的力量微不足道,但想起機場那些粉絲,我始終覺得我沒有做得更好,我一直在索取,嘴上說著喜歡,卻從未花功夫去深刻地認識他。
也許我喜歡的是舞臺上的他,是他展現出來的樣子,那種我愛的真摯、熱忱、燃燒著的單一的樣子,生活中真正的他我權當一個陌生人。
會不會白樂光也跟蕭旭一樣,臺上臺下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呢?
不知不覺,我的思緒飄得很遠,反應過來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得抓緊睡了。
臨睡前我對自己說:“把握住這三個月,彌補內心的遺憾,跟白樂光瀟灑地說再見?!?/p>
設定了鬧鐘,發現只剩下兩個小時的時間,還睡個屁啊……
帶著不甘,我裹緊了被子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