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皛天應酬結束,看了看時間,匆忙從會談室出來,卻不見白俢兒的蹤影,打她手機也一直無人接聽。他四處問詢餐廳的服務員,得知她喝醉被一個男人帶走了,頓時緊張到面色發白。
此刻,蔣楠正緩緩走向餐臺區。莫皛天抬頭看到他,發瘋似的抓起他的領口,怒吼道,“你把白俢兒帶到哪里去了?”
“你瘋了嗎?莫皛天。”蔣楠用力將他推開,“我剛才在會談室,你不是看到我的嗎?”
在跟莫皛天正面交鋒的那刻起,蔣楠就一直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就在此刻,蔣楠確認以及肯定這個莫忌愁就是莫皛天。無論他偽裝的面具有多么逼真,一旦牽扯到那個女人,他就原形畢露了。
“你確定你沒有叫人把她帶走?”莫皛天已經顧不得提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顧現場還有其他人,盡管理智在提醒他,他已經失去理智了。
蔣楠面露諷刺,“如果我能把她帶走,我早就帶她走了,還用苦苦等到今時今日?”
“……”莫皛天的理智漸漸被蔣楠的話喚回,或許是十年前的那一幕傷他太深,讓他至今都無法介懷,才會讓他神經敏感一時沖動。如果不是蔣楠,那又會是誰呢?莫皛天心里更加恐慌。若是蔣楠,他尚且知道白俢兒是安全的。可是其他男人,帶醉酒的她出去,又會對她做什么呢?他自己做過的事,他根本不敢想。
……
白俢兒渾身無力的躺在宋海富的車上,微微睜開眼睛,薄弱的意識下,拿起手機按下了回撥鍵。
莫皛天的手機在他手中抖動著,他看到屏顯,立馬接起。
“喂,喂?白俢兒?你在哪兒?”莫皛天在電話里暴露了自己緊張慌亂的情緒。
他聽不到女人的聲音,只聽到電臺的音樂與汽車呼嘯間的鳴笛。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必須恢復鎮定。他沖出酒店,從李叔那拿了車鑰匙,一邊發動汽車,一邊打電話給公司技術部懂黑客技術的天才小慕,讓他弄到東海新城區萬豪酒店附近的監控畫面。
不到五分鐘,他手機上就收到當晚8點左右的可疑監控錄像,宋海富將白俢兒拐上了車。小慕繼續跟蹤宋海富的車,同時向莫皛天匯報坐標。那輛白色瑪莎在當晚跑出了它有生以來的最高時速。
宋海富一路得意的哼著歌,競標不成好歹也撈點好處。他看了一眼躺在后座的女人,不由自主的一抹下巴上的胡渣,露出猥瑣淫糜的笑。
他將車停在一個汽車旅館門口,正準備下車搬運他的獵物。一輛白色的瑪莎拉蒂突然橫空闖入撞上了他的車頭,不偏不倚剛好撞掉保險杠。宋海富正要發火:誰他媽那么不長眼?敢壞爺的好事兒!
……
此時,蔣楠也帶著人四處搜索白俢兒的蹤影。為了找到白俢兒,他幾乎動用了蔣氏舊部的所有勢力,沿街搜索,酒店旅館挨個詢問。東海新城說大不大,可是要找到一個人也不容易。
當他找到白俢兒時,她已經安然的躺在了莫皛天的懷里。附近躺著一個鼻青臉腫口吐白沫看不清面容的人渣。
“他媽的,王八蛋,我警告你,再敢碰白俢兒,我操你全家。”蔣楠托起宋海富的衣領,朝他臉上繼續揮了兩拳,順帶再狠踢了幾腳。宋海富已經被打得不省人事。蔣楠再度拉扯他脆弱的頭發破口怒罵,讓無數連接頭發的神經提醒他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在警察來之前,汽車旅館的門口早已人去車空。蔣楠的人早已把現場清理干凈,將宋海富扔到醫院門口后,逃之夭夭。
……
折騰了一晚,蔣楠已是疲憊不堪,可身體的疲憊遠不及心理的疲憊讓他難受。他很累很倦卻一點也不想回家,那里并沒有人在等他。
他腦海中停留著今晚那一幕幕畫面,白俢兒蜷縮在莫皛天懷里緊緊的抱著他,那么需要他。即使她處在意識模糊的昏迷狀態,她依然喊的是他的名字。
為什么他總是晚一步到達?十年前如此,現在依舊如此。誰說愛情沒有先來后到,先來的就占盡先機,而后到的他,就只能眼巴巴的從她身邊路過,然后錯過她。
……
白俢兒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溫暖的大床。這是哪里?她頭疼欲裂不記得這晚發生了什么。床頭有一杯水,可她不敢喝。
浴室里有花灑噴水的聲音,有人在洗澡?怎么最近老是把自己置于這種陌生危險的境地。她四處掃視著房間,簡單干凈整潔還有一點溫馨,但這并不像是酒店,房間的陳設和擺件倒是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桌上的手機在震動,她好奇的將它拿起,手機上定格的畫面讓她驚詫,一個女人抱著貓兒曬太陽,笑容里彌漫著陽光。那不正是她和小白在家中的露臺嗎?誰會有這樣的照片,太可怕了。難道是小區里暗戀她很久的保安大叔?還是,前兩天剛到她家進行空調保養的年輕師傅?去去去,她怎么能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把人想得這么變態……哎,三十歲長期缺乏愛情滋潤的老女人,想象力真是豐富得可怕!
突然,手機再次震動,屏幕顯示上那個熟悉的名字頓時讓白俢兒的大腦在空中凌亂。
手機從手上滑落的瞬間,男人從浴室里出來了。僅僅裹著一層浴巾,袒露著性感的上身。是他!白俢兒恍然大悟。
在極其有限的時間里,將混亂的線索串聯在一起,她得出了重要結論:如果他不是莫皛天,那他一定是個重度精神病患者;如果他是莫皛天,那他一樣病得不輕。從前的莫皛天絕不會這么折磨她。
他是來向我報復的嗎?
因為確定了什么,所以白俢兒不再害怕。即使他要報復,那也是她自己應受的報應。只是一想到,面前那個自稱“莫忌愁”的男人,竟然真的是莫皛天,她還是會不敢相信。哪怕內心已經確定。她還是覺得這一切來的太不真實。
當莫皛天慢慢靠近,白俢兒感受到一股強烈的雄性荷爾蒙磁場,不小心目光觸碰到他排列緊實的腹肌,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她本就口干舌燥,抓起床頭的水杯就埋頭喝干。
莫皛天坐到床邊,一邊看著她,一邊擦拭著頭發。
白俢兒放下杯子,幾乎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只一眼,就將她融化,只一眼,就燃燒了她的臉頰。不得不承認,各方面都更成熟的他比從前魅力更大。而三十如狼的她,比從前更經不起誘惑。
莫皛天看著她那張紅得似腦充血的臉,輕輕捏了一下,用他那讓人浮想聯翩的迷人嗓音說道,“想什么呢?”
白俢兒羞澀的捂住臉頰,讓自己回了回神,“這是哪兒?”
“我家。”
“我怎么會在這里?”
莫皛天肚子里頓時騰升一股氣,讓他氣惱又無奈,今晚,在得知她被男人帶走的那一刻,他仿佛再一次經歷了十年前絕望。他瘋了似的找她,不顧酒駕飛車行駛,為了教訓宋海富,他到現在渾身脛骨都酸疼得要死。而她,跟個沒事人一樣躺在他的床上犯傻。更氣的是,此刻,他還不忍心欺負她。(事實上是,他渾身酸疼沒有精力再欺負她。)
“宋海富給你酒里下了藥,你多大的人了,怎么一點防范心理都沒有,”莫皛天壓著怒意平靜的說道,“以后不許喝酒了。”語氣嚴厲卻叫人心里溫暖。
誰知道你們這些衣冠楚楚的大老板都是些衣冠禽獸啊,而且那是在公眾場合,她防備心理降低是可以理解的好吧。
白俢兒隱約記起今晚陪他在萬豪酒店的情形,她的記憶從宋海富給她喝酒之后就斷片了。直到迷迷糊糊中看到莫皛天緊張的將她抱起,她以為自己又是在夢里。
“很晚了,好好睡覺,我去隔壁,有事叫我。”莫皛天起身準備離開。
“小天,”白俢兒突然叫住了他,“你的手機,陸夢瑤找過你。”
莫皛天愣了一下,隨后釋然的松了口氣,轉過身來,俯身一手撐在床上,一手從她手中接過手機,嘴角勾起一抹寵溺的笑,“寶貝兒,偷看別人的手機是個壞習慣。”說完像從前那般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寶貝兒”是從前莫皛天對白俢兒的專屬昵稱,再次從他嘴里脫口而出,是那么自然。對她,他永遠都那么自然。
“你……為什么要騙我,說你是莫忌愁?”白俢兒猶豫著問道。
“就允許你騙我,不能我騙你嗎?”坦白了身份的莫皛天,在白俢兒面前卸下了故作高傲的姿態,變得溫柔與隨和。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白俢兒感到委屈,這陣子因為“莫忌愁”受了挺多折磨,從前的莫皛天可不曾這般欺負過她。
“你編那么多理由離開我,不都是在騙我嗎。”莫皛天嘆了口氣,將心中的怨念吐出。盡管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她當初離開自己的真相,可他已然確信,她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而絕非陸夢瑤口中的為了錢。
白俢兒的眼眸在回憶中泛著光,“小天,你為什么要回來?”
他轉過身來注視著她,許久才答,“因為你在這里。”
白俢兒的心一下子被揪起,“你不恨我嗎?”
“恨,恨得咬牙切齒,你那么狠心丟下我,讓我一個人流浪著過這毫無意義的人生。這十年,我沒有一天不恨你。可是,在我快撐不下去的時候,是你讓我重新找回活下去的動力。我不能讓你在沒有我的世界里逍遙快活……”
莫皛天說得那樣平靜,那樣祥和,即使這樣,白俢兒依然在無聲的痛悔中流成了淚人。他有多恨她,她就加多一倍痛恨自己。
莫皛天最大的弱點就是白俢兒的眼淚,她一哭,再硬的心腸都軟了。他捧住她的臉,用手指給她拭去淚水,“所以,我回來了,回來跟你糾纏一輩子。”
誰知那女人哭得更厲害了,哇哇大哭,根本停不下來。
莫皛天在心里將自己一頓臭罵,大晚上的為什么要說這些把女人弄哭,明明心疼的要死,明明想愛她都還來不及。他顧不上那么多,此刻立刻即刻,他必須用其他的方式讓女人得到安慰。
他捧著她的臉,吻住了她抽泣中浮腫的唇瓣,越吻越深,直到女人被吻得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