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相爺越看越精心，小小年紀于機巧上竟有如此天分！

衛福這顆寶藏，讓梁相爺精神一振的同時，又生出幾分隱憂。懷璧其罪，如此天才少年更是罪！再不敢耽誤，當即派人去把軍營里的外孫衛戈，和花廳里的兩個兒子都請過來。

但這會兒，他需要先跟兩個外孫好好聊一聊。梁相爺看向一直沉默的衛臨，這個十六歲的少年天才。外人看來，衛家是詩書傳家，子弟有出息再正常不過。

可是，最小的這兩個孩子，一個是燕國最小的院試案首，一個在機巧制作上的天分不差魯班。

再往后退一步，如果兩個孩子只是生在普通人家，倒是一步青云的佳話。可是不提衛家在仕林的影響，就說他這個權傾朝野的外祖，兩個孩子就太引人矚目了。

“臨兒，你從家里出來之前，你父親可有交待什么？”梁相爺不信女婿沒想到這里邊的危險。

衛臨皺眉，仔細回憶著臨行前，他去搜刮父親私房錢時的事情。當時書房里就他和父親兩人，他本以為得費好一番口舌，才能要到銀子。

沒曾想，他剛提出來一句，父親就把一個盒子遞給了他。他打開一看，竟然是一打銀票，粗略看了一下，額面都是一百兩，這一打差不多得有五千兩。

他問怎么那么多，父親說……

“你們三個出門，父親最放心的孩子就是你了。這銀子你拿著，以備不時之需。如果覺得不穩妥，到京都后讓你外祖父或者外祖母幫你保管也行。”

所以……

是銀子！

“外祖父，您等我會兒，孫兒想到一樣東西，這就去拿過來。”衛臨草草行了一禮，撒腿就往舅母給自己安排的院子跑。

出門的時候差點撞上二舅舅，可是他來不及解釋，又繼續往院子里跑。

梁鶴看的眉頭一皺，“父親，臨小子瘋啦？”

梁相爺瞪了眼不著調的兒子，示意兄弟二人坐好，然后才把衛福剛才給他看的弓弩遞給他們看。

“這是……”梁昭作為兵部尚書，可不是只掌管軍事、研究兵法，他年少時也是一個喜歡新奇事物的少年郎。

所以，拿到手里隨便擺弄兩下就看出了這小小的弓弩的絕妙之處。“這東西，如果數量足夠，用在軍中就是一隊奇兵啊！”

梁鶴聞言，一把把弓弩搶了過去，顧不得大哥的白眼，找到機關處，對著書房的某處按了下去。破空聲傳來，幾支弩箭箭牢牢射在了墻上。

梁鶴上前查看，“入墻約有半寸，如果換成軍中用的箭頭，入墻一寸不在話下。而換成人的話，一箭穿胸！”

梁相爺捋了捋自己那幾根山羊胡，看向外孫衛福的眼神復雜得很。他看著兩個如同獲得了珍寶的兒子，笑著問道：“你們就不想知道這玩意兒是何人制作出來的？”

梁昭和梁鶴對視一眼，難不成是父親認識的哪位大工匠？

“福兒！”梁相爺喊著衛福，“給你倆舅舅開開眼界！”

衛福“啊”了一聲，傻呵呵的看著兩個舅舅，撓著頭有點不知所措。

可梁昭和梁鶴覺得，他們兩個才是不知所措的人好嗎？

這個讓他們隔三差五提起來唏噓短嘆的外甥，就是這弓弩的制作者？

“福兒，行啊！”梁鶴最先反應過來，高興的直拍外甥的肩膀，“我就說，咱們梁家的子孫沒有孬種！戈兒已經有了出息，咱們福兒也不會差嘛！”

梁昭可沒有弟弟這么野蠻，看外甥差點被弟弟拍趴下，趕緊把外甥從弟弟手里救過來。但看著外甥，他也笑的跟什么似的。

“好好好！”

衛福：“……”他第一次見大舅舅這么情緒外露！

梁相爺對倆兒子得意忘形的模樣嫌棄的不得了，他心里可還沉甸甸著呢！

“外祖父！”衛臨抱著盒子回來，打斷了書房里幾個親人的胡思亂想，“東西我拿過來了，但到底是什么，估計也只有外祖父能看明白了！”

梁相爺示意幾個人噤聲，他拿著盒子左右端詳起來。可這盒子從外觀上看，就只是一個普通的檀木盒子，沒什么不同。

打開盒子，梁相爺把銀票全拿了出來遞給衛臨，“你自個兒先收著吧！”

衛臨懶得理會哥哥一臉的驚訝，鎮定自若的把銀票用帕子包好，然后揣到了自己懷里。旁邊的梁昭和梁鶴看的直抽嘴角，這小子還是個能藏財的。

不過，幾個人心里怎么想都好，卻都不敢弄出一絲動靜影響到沉思的梁相。

終于，就在衛臨都忍不住想問個所以然的時候，梁相爺找到了盒子內層的暗格，然后拿出了一封信。

他把盒子放在一邊，仔細看著信上的內容，臉色越來越凝重。

“你們倆也看看吧！”梁相爺把信遞給長子梁昭，然后示意兩個外孫過來，“看來你們兩個得在京都多待兩年了！”

衛福、衛臨：“……”多待就多待唄！怎么外祖這表情，跟不太樂意似的？

似乎是看懂了兩個外孫的腹誹，梁相爺耐心的把原因徐徐道來：“現在軍中的兵將年齡斷層較大，加上水平良莠不齊，其實是不適合動兵的。但當今圣上卻一直都沒放棄對西北邊塞的控制，所以，會不惜任何代價加強軍隊的力量，包括兵器。”但朝中卻有大半是反戰派。

一旁的梁昭看完妹婿的信，之前的興奮不異于被潑了一盆涼水。可是，外甥的前程和安危，讓他不得不打起全部心神，和父親弟弟一起商量對策。

外甥這天份，自然是好的。可是一旦被心懷不軌的人看上，十有八九是災難，是一場讓衛家和梁家滅滿門的災難。

衛福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他被父親當不成器的兒子收拾了好幾年，雖然近些年已經好了很多，可他一直都沒覺得自己有多重要。

哪怕之前的師傅說他是個天才！

可現在，外祖一家卻因為自己這個“天才”擔憂了起來！

“外祖父——”衛福突然有點害怕。

梁相爺嘆了口氣，“福兒，你父親說，之前給你請了個師傅，現在在何處？”

“他好像不是桐城的，聽師傅話里的意思看，應該是西北的。”衛福不知道這個問題是什么意思，但還是老實回答道。

旁邊的梁鶴心里咯噔一下，看來外甥是真的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