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兩天，路上的積雪漸漸消融，司敘和顧云清檢查了裝載物資的車輛后，確定可以啟程回西嶺基地。
因為多了蘇沁的隊伍，回程的車隊比之前壯大，由蘇沁和顧云清在前面開路，司敘帶著江染單獨(dú)一輛車，跟在隊伍最后面斷后。
路上遇到了兩波喪尸潮，好在異能隊反應(yīng)迅速，應(yīng)對及時，沒有發(fā)生傷亡。
走了一上午，顧云清用對講機(jī)和司敘溝通以后，決定在下個休息區(qū)停留休息。
跟在車隊最后面進(jìn)了休息區(qū)，車剛停穩(wěn)，顧云清便走過來敲了敲車窗，示意司敘單獨(dú)說話。
江染在車?yán)锝鉀Q了一個罐頭后，推開車門下車。
冬日的風(fēng)聲呼嘯，不時吹落屋頂上殘留的雪沫。沒有溫度的陽光照在殘雪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休息區(qū)已經(jīng)沒有幸存者，里面的東西也被推得東倒西歪，超市的玻璃門破了半塊，只有爬在墻上不知名的藤蔓依然保持著生機(jī)盎然的綠色，襯得休息站更顯凄涼。
江染不敢走遠(yuǎn)，便繞著車子活動手腳。
走了兩步，她停住，抬頭四下里打量。
不遠(yuǎn)處，蘇沁拿著地圖和宋榕商量著接下來的行程，謝承之洛蕊正聚在一起低聲說話，易熙獨(dú)自一個人靠在車門上啃面包……
一切都很正常。
看了一圈，收回視線的江染擰眉:真是奇怪，總覺得有股詭異的違和感圍繞著他們，可若真有喪尸或是變異獸，司敘不可能不發(fā)現(xiàn)啊。
難道是她多疑了？唔，大概是擔(dān)心拖后腿，所以緊張了呀。放松，疑神疑鬼可不好。
調(diào)整好情緒的江染正想繼續(xù)散步，忽然聽到右邊傳來輕輕的沙沙聲，與風(fēng)吹雪的聲音不一樣，像有什么東西從雪地里爬過而發(fā)出的聲響。
江染心頭一跳，可等她凝神細(xì)聽的時候，沙沙聲又沒了。
警惕地盯著四周，她慢慢退到車子旁邊。
這里視野寬廣，要是出現(xiàn)變色龍那種類型的變異獸肯定會被司敘發(fā)現(xiàn)，喪尸的可能性也不大……如果真的有威脅，會是什么？
轉(zhuǎn)著視線仔仔細(xì)細(xì)掃過整個休息站，江染依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然而心底越來越濃烈的惶恐感讓她大聲叫了司敘的名字。
……
整個車隊都被女生略帶惶恐的呼喚嚇到，異能隊的成員下意識擺出了防備的姿勢，以為有敵人襲擊。
路邊談話的司敘和顧云清同樣聽到江染的尖叫。
后者只覺得眼前一花，對面的人便不見了蹤影。等他回神看過去，司敘已經(jīng)到了江染身邊。
被好友果斷拋棄的顧云清嘆了口氣，為任勞任怨這么久還抵不上漂亮妹妹喊聲名字的自己掬一把辛酸的眼淚。
他慢騰騰地回到隊伍，江染正緊握著司敘的手，有些焦急地說著話。
“……真的，真的有東西。司敘，它在看著我，它一直盯著我。”
察覺到女生情緒不對，顧云清和蘇沁對視一眼，大聲道:“宋榕，再帶人檢查一遍休息站，里里外外檢查仔細(xì)了。”頓了頓，補(bǔ)充道，“注意安全，有問題及時聯(lián)系。”
“是。”
得了命令，宋榕立刻帶人重新檢查休息站。
沒有跟宋榕一起進(jìn)去的隊員三三兩兩地聚到一起，警惕地戒備著。
顧云清撞了下蘇沁的肩膀，抬抬下巴示意江染，疑惑:“染染妹子怎么了？”看這樣子，很像被精神系的異能影響到了？
蘇沁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啊，剛才還好好的呢。”剛才她抽空看她時，女生正繞著車子散步消食，沒有任何反常。
聯(lián)想到上次被江染發(fā)現(xiàn)的變色龍，雖然沒有感受到變異物種，顧云清也沒有放松警惕。
“小心，說不定真有什么問題。”
“嗯。”
江染的惶恐并沒有因為司敘在身邊而得到緩解。
她看不到，可總覺得有無數(shù)的眼睛在緊緊盯著她，司敘沒回來之前，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壓迫感比現(xiàn)在更明顯。
難受，因為緊張，呼吸變得有些困難。
“別緊張，江染，我在這里。”察覺到女生身體克制不住的顫抖，司敘把人摟進(jìn)懷里，低聲安撫她，“別怕，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著急，說清楚。”
臉頰貼在青年懷里，耳邊是他的心跳聲，指尖觸碰到的是他溫暖的身體，江染緊繃的神經(jīng)稍微緩和。
“司敘。”她深吸一口氣，臉頰埋在青年胸膛，低聲，“我們快點(diǎn)離開這里，我覺得這里不干凈——剛剛，有什么東西一直盯著我。”
“什么東西？”司敘的目光在周圍掃過一圈，回到江染身上，“江染，能感覺到是什么東西嗎？我看不到，也感覺不到。”
司敘看不到也感覺不到的東西……存在嗎？
聽到司敘的回答，不只顧云清一行人，連江染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產(chǎn)生了錯覺。
她正想說話，檢查休息站的異能者們出來了。
宋榕搖搖頭:“隊長，我們仔仔細(xì)細(xì)檢查過了，休息站和周圍都沒什么異常。”
圍觀的人們齊齊松了一口氣:什么嘛，原來是虛驚一場。
顧云清點(diǎn)點(diǎn)頭，讓其他人繼續(xù)休息。
他看向一臉疑惑的江染，試探著問道:“染染妹子，你是不是沒休息好，身體不舒服？”
有很多人受不了末世的生存壓力，傻了瘋了精神異常——江染會不會也是這個情況？
想著自己可能又給隊伍添麻煩了，江染從離了司敘的懷抱，攪著手指，澀聲道歉:“我好像是有點(diǎn)緊張，對不起……”
“哈哈，不是什么大事兒。”顧云清溫和地笑了聲，開玩笑，“我知道跟著司敘壓力大，你一定要保持平常心，要是心情不好了揍他一頓也沒關(guān)系。”
沒心情接顧云清的話，江染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司敘，我們剛剛說的事……”
“嗯。”
青年垂眸看著小女生蒼白的臉色，正想說話，就看江染再次露出疑惑的神色，拽住他的手，指著休息站。
“司敘，有東西在那里，那邊、那里面真的有東西。”
這次她聽清楚了，是從休息站的方向傳來的聲音。
沙沙沙，沙沙沙。
有什么東西摩擦地面，發(fā)出了聲響，忽遠(yuǎn)忽近。
江染的聲音再次驚動了休息的人，顧云清正想說話，就聽到司敘開口，聲音很冷。
“顧云清，讓人進(jìn)去檢查。”
“啊？”
休息站就那么大點(diǎn)地方，已經(jīng)檢查過兩次，連天花板都被他們翻了個遍，還怎么查。
“去查。”冷冷的兩個字表明了男人此刻的怒意。
“好。”顧云清摸了摸鼻尖，看向宋榕，“帶人跟我進(jìn)去。”
剛坐下沒兩分鐘的宋榕三兩下吞了面包，起身:“是，隊長。”
“我跟你進(jìn)去吧。”蘇沁抬手讓宋榕繼續(xù)休息，“宋榕他們查了兩遍，再進(jìn)去只怕也查不出什么。”
女生掃了眼縮在司敘身邊臉色蒼白的江染，抬眼看著司敘:“七哥，要是仍然檢查不出來什么問題……”
“不會。”輕輕拍著江染的肩膀，司敘沉聲道，“既然江染說了，里面肯定有問題。”
……
蘇沁和顧云清動作很快，仍是沒發(fā)現(xiàn)任何問題。
迎上司敘淺褐色的眸子，蘇沁攤了攤手，無奈:“七哥，里面真的什么也沒有。”
什么也沒有，怎么可能呢？她明明聽到聲音了啊。
江染百思不得其解。
她可以肯定，那個聲音絕對不是她的幻覺，周圍莫名其妙的壓迫感和詭異的違和感也不是幻覺……
“不是的。”只有司敘在身邊，她才感覺那種快要逼瘋她的驚悚感稍有消退，江染解釋，“我真的聽到了，我……”
“江染染！”有人聽不下去了，“你鬧夠了沒啊——大家都趕了一上午的路，能不能讓大家休息一下？”
被女生嚷嚷的心煩意亂，周箋忘了幾天前的教訓(xùn)，忍不住出聲斥責(zé)無理取鬧的女生。
她一開口，立刻有看江染不順眼的人應(yīng)和。
“就是，你能不能別疑神疑鬼的，因為你一句話，大家要忙前忙后……異能者也是人，也要休息的好嘛！”
“對呀，好不容易休息，吵吵得煩死了！”
“呵呵。”聽到議論，坐在賀茹身邊的蔣豫冷笑道，“這么費(fèi)盡心思的演戲，是為了引起那個男人的注意力吧？”
知道他口中的那個男人是指司敘，賀茹看著單手摟著江染的司敘，眼里劃過一絲怨毒。
不過有了上次的教訓(xùn)，女人不敢表現(xiàn)得太明顯，聽到蔣豫的話，她冷聲回道:“誰知道呢。”
起哄的人越說越過分，因為不是基地的成員，顧云清沒有立刻出聲制止。
他瞅著司敘，想看男人會給出什么回應(yīng)。
誰知司敘卻好似沒聽到一樣，凝眸盯著休息站大門的方向。
顧云清順勢看過去:司敘那家伙看什么這么出神，居然連那么明顯的挑釁都沒有理會。
休息站那邊有什么？什么都沒有啊。除了玻璃門就是墻壁，哦，還有一堆爬山虎……咦，爬山虎在冬天不是應(yīng)該枯萎嗎？哦，那藤蔓好像不是爬山虎……
藤蔓？
藤蔓。
直覺自己剛才的檢查遺漏了很重要的一點(diǎn)，顧云清脫口道:“不會吧……”
司敘回頭看了他一眼。
從好友的眼神中，顧云清知道自己猜對了。
莫非真的是那東西？可，他們都沒有察覺，連司敘都沒有發(fā)現(xiàn)……顧云清的視線移到江染身上，難以置信:染染妹子是怎么感知到的？！
為了證明他們的猜想，司敘揚(yáng)手丟出空間刃。
無形的利刃撕裂空氣，轉(zhuǎn)眼襲至墻壁前。
就在空間刃逼近的剎那，藤蔓密集的綠葉倏然分開。
“砰”！
空間刃砍在墻上，整面墻壁晃了晃，轟然坍塌。
藤蔓仿佛受了驚訝的蛇，簌簌簌順著地面往四周散開。
隨著藤蔓散開，掩藏在綠色下的駭人畫面暴露在人前。
一具具干癟的身體骨碌碌滑落，被害者們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事，睜得渾圓的眼睛里瞳孔已經(jīng)擴(kuò)散，卻仍然可以看出臨死前的恐懼和痛苦。
隊伍安靜三秒，有膽小的女生爆發(fā)出驚恐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藤蔓散開的瞬間，司敘抬手捂住江染的眼睛，把女生的臉頰撥到自己懷里。
“江染，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