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楠沒有等曼陽給他倒茶，而是跟著進了曼陽的房間。

一凡也跟在后面，但是，他在門口停住了腳步。

一凡把曼陽房間的門敞開：“曼陽，張老師說過，不管什么時候我們兩個人，不對，只要是一男一女在一個房間里，必須把門敞開，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閑言碎語……”

一凡又搬來矮凳坐在門口，他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是，他又不能不這樣做。

“曼陽，你受苦了……”

哲楠坐在曼陽的身邊，他又去握住曼陽的手。

這一次，曼陽推開了他的手。

“剛剛……我有點暈……請你不要誤會……”曼陽道。

“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我會給你時間……我也知道，你很難再接受我……但是，我還是厚顏無恥的來了……來祈求你的原諒……”哲楠繼續道。

他看著她的眼睛，鼻子，嘴……

七年了，她沒有變，她還是那樣美麗，還是那樣熟悉的氣息。

她也看著他，他的臉上多了幾分成熟穩重滄桑，不變的是那熟悉的味道。

她們彼此太熟悉了。

她們是一個樓道里門對門的鄰居，父母都是一個單位的同事。

她們還不會走路的時候就在一起玩兒了。她們的母親在一起聊天，她們兩個在床上爬。

她們一起上幼兒園，一起上小學，一起上初中，一起上高中，一起上大學，一起去德國讀研究生……

有記憶以來她們就沒有分開過。

在曼陽十八歲的時候，應該是上高三的那一年，她的父母因公殉職……

那一天，她割開了自己的手腕……

那一天，哲楠陪在她身邊，幫她止血，幫她包扎傷口……

那一天，哲楠說他愛她，他許諾她會愛她一生一世……

那一天，哲楠親吻她的淚痕，親吻她的嘴唇……

然而，七年后，他離她而去……

——

“當時我，我糊涂……我錯了……”

“小城市里長大的我，想要在A市那樣的繁華的大都市里立足，我買不起房，買不起車，我給不了你幸福……”

“我的理想是做一個外交官，可是我卻進不了外交部……”

“雅琳她，她的父母都是外交官……所以我……”

“我不是人……我……”

哲楠的雙臂支在腿上，臉埋進手里，他有何顏面再次面對她？此次前來，他放棄所有的自尊，他知道，他的所作所為早已丟失了尊嚴，他就是人們眼中的渣男……

曼陽伸出手，她想去撫摸他的肩膀，撫摸他的頭發，她想給他安慰。在過去的時光里，她經常攀著他的肩膀，弄亂他的頭發……

但是，她收回了手，現在已非從前，她們也不再是親密的戀人……

但是，看到他傷心難過的樣子，她的心依然會痛。

“雅琳是在美國出生，在德國長大的，我們的世界觀，人生觀……差異很大……不到兩年，我們就離婚了……”

“當時，我沒有勇氣去找你……”

“后來，聽說你談戀愛了，我就……我默默地祝福你……”

“再后來，聽說那個男人負了你……聽說，你來了這里……”

“我就來找你了……”

“希望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贖罪的機會……贖我的罪……”

哲楠再次抬起頭，他的臉上已滿是淚痕。

他滿心悔恨的望著她，她也柔情款款的望著他。可能，就算地老天荒，她們之間的那份情意也不會消失。

“曼陽，對不起，你狠狠地恨我吧……你不要原諒我……”

“我沒有恨過你，我不會恨你的……”曼陽道，她的眼里噙著淚水。

“沒有恨，也就無需原諒……”

“我感謝你曾經陪我一起走過的歲月……”

“也許，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

“但是，我們都回不去了……”

“我們已經錯過了……”

曼陽低下頭，淚水再次如泉水般涌出……

一凡坐在門外，他希望曼陽拒絕哲楠，否則他會傷心的，但是，曼陽真的拒絕了哲楠，他依然很傷心。

天陰沉沉的，冷風一陣陣的吹，接連幾日的陰雨，今天雨雖然停了，但天氣卻變的異常的陰冷。

一凡打了一個冷顫，他那涌上眼眶的熱淚被激回去了。

昏暗濕冷的天氣，一如三個人黯然感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