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青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面告訴自己不要驚慌，一面又覺得李慕沒有騙自己。就這樣，她反復糾結了一晚上。第二天，同事見到她眼角粉都遮不住的烏青，問她。她只能推脫是認床，睡不著。

這邊，李慕被急忙叫了回去，原因是黃牛到了月臺沒見到主人，不愿意登車。十三號月臺本是為人準備的，黃牛這樣的亡靈自然有它們的通道。像這樣破格改寫黃牛的命格，要辦很多道手續。如果錯過這次，不知道它的亡靈是否耗得起。

如果它不是心甘情愿地上車，那它面對的就不是祝福，而是災禍了。

笛安還記得老村長走前說的：“我沒什么積蓄，子女也不在身邊，老伴走后，也就它無怨無悔地陪伴了我這么些年。現在能為它做點什么，我很高興，希望來世它能主宰自己的命運。”

黃牛雖然有靈性，但是心智到底不是人。而會所的人都只送走人，沒接待過動物。黑袍此時也在會所，他是來看熱鬧的。誰叫李慕搶走了他人，不對是牛。“如果你們搞不定，我可以代勞的，畢竟這方面的業務我比較熟悉。”

笛安感到心塞：“他們為了保住一個客戶是多么不容易，會長怎么還不回來啊。”

李慕這時推開門走了進來，看到黑袍在這里也不覺得驚訝。說：“天天在這里晃悠，你沒事做嗎？要不要安排個崗位給你，免得你看著眼饞。”黑袍見李慕回來了，哼的一聲走了。

笛安把情況告訴了李慕，鐘書這時候插了一句嘴：“忘恩負義的人不少，這么有靈性的生物不常見啊。”李慕無語地看了鐘書一眼，徑直走到黃牛面前，道：“你的主人將自身的功德給了你，如果你堅持不走，也就沒法再見到他了。”

黃牛聽到李慕的話，抬頭看著他。好似再說，我還能再見到主人嗎？

李慕接著說道：“你的主人并沒有走多遠，如果你現在搭乘下一班，也許還能和他相遇，要知道，你耽擱的時間越長，你們再見面的幾率就越渺茫。”

黃牛用蹄子刨了幾下地，明顯很焦慮。這時候李慕吩咐了笛安幾句，笛安打開一個黑色本子，然后點了幾下，將本子遞給，李慕簽了名后。黃牛瞬間就變成了個頭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長得甚是可愛，就像年畫娃娃一樣。黃牛對自己的變化也是一時沒反應過來，看著自己的身體，也是滿臉驚奇。

火車的鳴笛聲音響起，李慕抱著“羊角辮”上了車，陪她一起坐在車上，說：“我已經安排好了，如果來的及你大概可以做他的妹妹，晚點的話做女兒也行。”李慕補充道，“人家倆口會再續前緣的，你該不會想插一腳吧。”

“羊角辮”聽了李慕的話，表示很無語。如果不是這會已經沒有牛角了，估計要頂李慕一下。“好了，開個玩笑，你其實也很想再見到他們夫婦吧，他盼著你能有個好來世，你不要浪費了他的心血。”李慕說完，伸出了手：“準備好了嗎？”

只見她點了點頭，握住李慕的手，這是一種告別儀式，當客人心甘情愿離去的時候，便是接受了祝福，也自愿將功德獻出。李慕手機里收到了一條短信：你的賬戶20點11分收到福氣12000。扣除欠款，余額-7892310。

李慕已經下了車，看到這條短信，很氣悶。對著笛安道：“不是說它主人一生造福一方百姓，功德很多嗎，怎么到手就這么點，還不夠還債的。”

笛安道：“定制身份不提前準備材料審批，費用很高的，您每次倒是應允的痛快，要不是人家功德管夠，這還沒得剩呢。”

“好吧，這個形象還挺符合她的，不過你怎么找到的？”李慕問道。

“因為這是最新款的造型，女孩子嘛，可愛招人喜歡啊”笛安收起黑色本子，放進了抽屜里。“等等，你的意思是她是頭母牛？”李慕突然來了一句。“對啊，會長您不知道嗎？”笛安很奇怪李慕會這樣來一句。

李慕的確在一些地方神經大條，但是有一點他很清楚，會所的私人定制薄上，即便是最平庸的女子身份，也比男子的費用高出一大截。以前李慕還嘲笑道不論活著還是死了，女人的錢最好賺。

這次他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原本想著這一單可以減輕債務，所以特意要笛安挑個好看的。沒想到他挑的是最新款，就這樣，李慕沒了二十萬功德，氣的頭疼，幾天都不曾出現在會所里。

這邊安之青這幾天的日子也有點不好過，回國后。先是晚上不知怎得，白天起來胃疼的慌。因為她從小腸胃就弱，所以晚上她都吃得很少。小姨旅游回來的那天，安之青去看她，在那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小姨說她晚上起來偷偷吃了一大盆飯，還狼吞虎咽的。直說讓她白天多吃點，晚上吃多了積食難受。

可是，安之青并不記得自己晚上起來過。后來白天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記憶出現空白，本來在一個地方，突然她醒過來卻在另一個地方，可是她不記得是怎么過來的。身邊詭異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使得她開始正視李慕說的話。

這天，在她又出現了記憶空白，她已經連續幾天幾夜無法休息，腸胃也被折磨得進了幾次醫院。這期間她還找過好幾個神婆，驅鬼的大師，都沒有用。她的神經已經變得敏感且在崩潰的邊緣。

所以距離上次分別后的第三天，安之青出現在溫泉會所的門前。她按照李慕給的地址找了過去，發現這是一塊荒地，周邊有幾個爛尾樓盤，在這邊打車都打不到。后來，她轉悠了幾圈，終于在一棟歪歪斜斜的二層小樓房面前停下來。

上面溫泉會所幾個字讓她確認自己沒來錯地方，李慕曾今說過，這白天是溫泉會所，晚上就是十三號月臺。只見門上掛著一個牌子“休息時間，請勿叨擾”她推開門進去，只見一個俏皮且時髦的小姐姐正趴在前臺桌子上刷手機。她顯然是沒想到這時會有人過來，嚇了一跳，手機沒拿穩，就要掉地上了，可是突然，小姐姐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接住了手機。由于一切發生在安之青面前，她稍微有些尷尬。

但是下一秒，她就反應過來了，“您是我們新來的經理吧，我叫小美。”安之青暗想，這反應速度真是可以的，“請問李會長在嗎？”小美放下手機道：“會長已經告知我們如果新經理過來，就直接帶去見他，請跟我來。”

小美帶著她穿過大堂，來到二樓一間辦公室。這里陳設非常簡樸大氣，有種走入水墨畫的世界，安之青心想李慕的品味還不錯。“坐”李慕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的，安之青陡然看見他覺得無所適從。

兩人面對面坐著覺得，誰都沒開口說話，最后還是小美端著兩杯茶走進來打破了僵局。

“如果我接受這份工作，要做多久？”安之青不安地問道。

“那要看你與十三號月臺的緣分了。”李慕看到安之青一副快哭的表情，有些不忍，“以往分派下來的平均也就三年，我想最遲不過三年，你就自由了。”李慕道。

三年，安之青覺得還好，在能接受的范圍。于是和李慕討論了下薪資待遇，這一番下來，如果不是打交道的人不對，這份工作簡直不要太好。她算了下，工作三年，拿到的薪水足以在黃金地段買房了。但是她還沒有完全喪失理智，問道：“如果離職了，會有懲罰嗎？”

“據我所知沒有，離職的人我們還有補貼，還都很開心有這么一段奇妙的經歷。”李慕又說，“不過這是做滿了期限的，上次有個人在我們這里干了一個月，整天哭哭啼啼的吵得大家都沒法干活，被我炒了，聽說回去就被罰入畜生道了。”

安之青一聽說干滿三年還有巨額補貼，立馬表態自己工作態度端正，每年都被評為優秀員工，被炒這種事情是不存在的。

他們終于達成了協議，安之青答應去溫泉會所工作，她向李慕請假，因為她要去原單位辦理離職手續。李慕批準了，給了她一枚白色彼岸花的胸針，讓她戴在身上。說這個東西可以讓她擺脫近期某種東西的騷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