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兮搖搖頭,笑道:“阿爹仔細想想,送衣物當然不行,誰知道合不合身,還是布匹更好,三寸之刃不致死,至于小刀的樞紐還需要工匠去試驗,炭筆也是,目前女兒的炭筆還要考獨活的內力才能做成,但是這個炭筆的好處是很多人是知道來源卻不知怎么去開大作坊批量生產。”
晏青舟很開心,因為晏兮從小沒有娘親疼愛,難免落人口舌,如今看來好像自己照顧的仍然聰明活潑孝順安好,只是若是不續弦的話,一個女孩兒家沒有母親操持要如何出嫁。
于是晏青舟趁晏兮心情不錯時問道:“兮兮腦袋啊跟你外祖父一樣聰明,爹問你一件事情,你還想再要一個娘親嗎?”
晏兮面部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仍然帶著笑意:“阿爹,我已經十四了,好像不那么需要一個母親了。”
晏青舟道:“你十四了,你兩個兄長也大了,沒有人去操辦嫁娶事宜,那該怎么辦?”
晏兮小心翼翼地將畫紙卷起來,道:“你可以把江南的姑母請回來,您的那位長姐。”
晏青舟問道:“那長姐自己的家庭呢?”
晏兮將畫卷好遞給晏青舟的隨侍晏恪拿著:“姑母一兒一女,表姐紀容如今也十六七了,也該尋個好人家了,姑丈去得早,偌大家業也不過在她公婆手上把持,公婆厲害的很,姑母雖是嫡夫人卻也無權過問,但家產遲早還是要到表哥手里,把姑母表姐先接過來吧,讓表哥后顧無憂。”
“再者表哥不是中了舉,自然也是要入京殿試的,還不知要分配哪里的官職,阿爹也可使些手段安排在皇城離家近,如此而來早些讓姑母適應皇城生活也不錯。”
晏青舟贊賞道:“兮兮不愧是爹的好女兒,事事為晏家想的周到,若是你是個男兒身,你日后的成就絕不會遜于我,兮兮既然這樣說了,那就先這樣著人下去辦吧。”
晏兮道:“阿爹不要再去想續弦的事情了,兄長們要考取功名,暫時也沒有成婚的打算,女兒也不必說了,根本沒有想過那一茬,不要再為這些事傷了您的身體。”
晏姑母嫁給了江南的紀家,紀家也是翰林出身,書香門第。不過
近幾年也只是空有名望,在江南做著生意維持明面,幾個庶子庶女無能,空有些小聰明,晏姑母算是下嫁,無論多孝敬公婆,她婆母還是妄想將晏姑母把持在手里,甚至還想拿捏晏姑母的嫁妝,雖然姑母的嫁妝不如十里紅妝,但是相比一般的閨閣小姐來說,數目仍不可小覷。
很顯然,姑母把自己嫁妝握得很緊,即使公婆以孝道相壓都不曾拱手讓人,畢竟,嫁妝是底氣,也是靠山。
因為晏姑母還有一個小姑子,年紀與紀容相仿,一心想攀高枝兒,卻沒有足夠的嫁妝去與貴族相媲美,這才將注意打到了晏姑母身上。
次日晏青舟就寫好了書信讓人帶過去,也給國子監的晏何晏歸傳了話,兄弟倆都很開心,姑母對景舒很好,兩個孩子洗三的時候都回來過,洗三禮也添了不少。
只晏兮出生的時候未曾回來,因為婆家遭受波折,但是仍然寄回來三兩件手作繡花肚兜,分外細致好看,因著娘家都是大男人,幸好有這些洗三禮才過得去,晏兮一直記到現在。
晏兮并非鐵石心腸,對她好的人她能記得清清楚楚,對她不好的人也會記在心里。
晏何晏歸在國子監求學,劉廚子做了新的吃食,晏兮都會給她的兄長們裝上一份,不能常常回家,也希望他們在國子監安好。
再者這個時代下棋很傷腦筋,因為這是圍棋,她不甚嫻熟,很難去應對,但是上一輩子的時候,她玩象棋玩的的很不錯,在周圍的朋友中幾乎沒有對手。
所以晏兮在李和風得空時把這個東西告訴了李和風,李和風對此很感興趣,并詢問過為什么叫象棋,晏兮解釋道,這個名字出自一本書,從象數到象戲再到象棋,一脈相承,都有推演休咎的特點,象棋之象,就是象數之象。
李和風細問道是什么書,晏兮也沒法答,畢竟這個時代不存在《易經》這種東西,好在李和風也并沒有繼續追問。
晏兮只是說:“這只是一種策略的戰爭游戲,因為有固定的規則,與真實的戰爭有些出處。”
李和風問道:“有些什么出處?戰爭之變太復雜,瞬息萬變,確實是很難去講清楚。”
晏兮開玩笑般問道:“先生會與學生為敵嗎?要是我們各自為政,那我學生就不能如實告訴先生了呢!”
李和風哈哈大笑:“不知道怎么回你,你這個小機靈鬼。”
晏兮懂了,他的意思就是他也不知道會不會為別人做事,會不會與她為敵。
但是晏兮還是認真的回答了:“兵家之道,在于天時,地利,人和。”
“天時就是適合自己這方出戰的時辰氣候,例如糧草被敵人燒掉,這時候天降甘霖,便是天助我也;地利是指利于戰爭的地形地勢,比如高與低,高處更容易占據好的地勢,但是若是其他條件都在,那可能又會發生別的變化;人和最為重要,團結一心向前之師堅不可摧所向披靡。”
李和風越聽臉越深沉,如果晏兮跟他一般年紀大,他也就不會那么震驚的樣子了,雖然他沒有表現出來,他內心其實波濤洶涌,但表面依然波瀾不驚甚至還有點人類迷惑性為,當然這是晏兮感覺出來的。
眼前這個少女才十三四歲的年紀,他從她七歲時就開始進府教導,平日里雖然多有難以讓人理解的行為,但是從沒一刻讓他現在這般訝異。
這些東西她都是在哪學的?
晏兮觀察了一下,認真開口道:“學生并沒有去細學這些東西,只是偶爾和阿爹交流過,但是學生將這些東西都告訴了先生,以后我們倆,誰輸誰贏還要再細細較量一番呢。”
輸贏并非是指學術輸贏,而是指真正的戰爭,兩人都只是心照不宣各自有數且看天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