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公主得閑,大病初愈就出來晃悠了。”李和風冷笑道,“當真是忘了病中如何艱難么?”
“怎么會,還得多謝大人才是。”晏兮心里有些生氣,本來還想讓她對她改觀,但是他那樣容易就惡言相向,讓晏兮心里存了不愉快,“既然大人這般不喜歡本宮,本宮那就先告辭了。”
晏兮轉身就離開了,往前沖了幾步,耳朵還是依然鉆進了李和風的那句“慢走不送”。
再怎么生氣,也只是因為太在乎了而已。
“公主,對不起,讓你和使臣吵架了。”當歸有些躊躇。
“不是你的問題,我還要感謝你呢,如果不是你,那我豈不是都是要摔跤了,大街上摔下去多難看啊。”晏兮寬慰道。
“可是...”當歸想說些什么,晏兮卻示意他什么都不用說了:“沒事的,沒什么關系的,你不要想太多了。”
這個心情一攪合,晏兮少了很多興致,也不想再繼續逛下去了,晏姑母幾人也早就先回去了,聽說那老太太回去后氣結于心,沒過多久也沒了,紀家的大權很好地交付到晏姑母和她兒子手里,離江南那一塊地有一個藩王的世子,來江南游玩一次碰巧撿了紀容的帕子,兩人相互都喜歡,聽說也是好事將近了。
晏兮看著面前那些平常人,就很快樂,因為并沒有多少事情可以操心的,所以就顯得格外平常,知足常樂一樣。
很快走到一個首飾店子,晏兮并不那么感興趣,一開始的笑容也漸漸沒了表情,首飾鋪子旁邊就是福滿樓,門口站著一個瞎子似的算命先生,看起來很像是祁鳳居。
掛著一個大帆布,上面寫著“算一算大運即來”,晏兮覺得有些好笑。
皇家的人大概就祁鳳居是沒有什么架子的吧,不然也不會從事經商,或者總是干一些亂七八糟啼笑皆非的事情。
晏兮走向前:“算命的?算一卦多少錢?”
祁鳳居抹了抹自己的假八字胡:“這位小姐聽聲音就知道風華絕代冰雪聰明,所以給你看命不要錢,可好?”
晏兮挑挑眉:“那當然是再好不過。”心里想著我倒是要看看你能算出個什么來。
祁鳳居立馬就開始了自己的表演時間:“這位小姐額庭飽滿,命中貴人相助,來伸出手來在下仔細看看。”
晏兮將手伸出去,祁鳳居摸了一下:“小姐手若柔荑,嬌嫩非常,不可信紅顏禍水,小姐是有福之人。”
晏兮覺得有趣:“倘若是沒有福氣,怎么辦呢?”
祁鳳居一本正經的回答:“小姐要是沒福氣,在下愿用自己的壽命為小姐轉換福氣。”
晏兮一愣,繼而笑笑道:“別了,本宮可還不起這么大的人情。”
之后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徑直走進了福滿樓,福滿樓劃出一半地方弄了個賭題,賭的是鳳吟公主最后會和親到哪個王朝,晏兮笑笑,不知道為什么壓北境的人是最少的,明明北境的國力和南平是差不多的,但是很多人都壓的南平。
晏兮皺皺眉對獨活道:“獨活,你去壓一萬兩黃金去,這波我要讓他們虧慘。”
“是,公主。”
“竟然敢隨意揣測我的想法,好笑。”晏兮低聲喃喃道,也沒有了吃飯的想法,直接起身離開了。
“回府。”晏兮道。
“是。”
“公主不必這樣生氣的,或許只是一個玩笑。”當歸道。
“其實我并不在意這些事情,但是我覺得自己有點像被眾人觀賞的雜耍猴子。”晏兮面上毫無表情。
“公主是生氣那些人即使猜心思也猜不對,還是害怕那使臣會誤會啊?”當歸仿佛漫不經心道。
晏兮卻是好像一下子被猜中心思一樣,繼而有些快速的掩飾道:“怎么會呢?”
“那公主還是不要想這些事情了吧?”當歸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您身體不好,別再被氣壞了。”
“當歸,從前你不是這樣的,怎么現在倒是變得跟老太婆一樣?”晏兮輕描淡寫道,但是當歸的面容卻好像一下子僵硬了。
“對不起,公主,是當歸想多了。”
“我想吃點水果,你去給我買吧?葡萄和橘子就行。”晏兮自然是知道這個時節哪里會尋得來葡萄這種金貴玩意,但是她依然是提出來了,“找不到就不用回來了。”
當歸想也沒想,沉默似的應了一下:“是,公主。”
“獨活,過來扶我走吧,我有些累了。”晏兮淡淡道。
“是,公主。”獨活忙上前扶住了晏兮的身子。
當歸起身,晏兮接著說道:“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想好了再到我跟前來。”
“公主要好好照顧自己,當歸很快就會回來。”
晏兮沒說話,有的事情有點念頭都是錯的,獨活默默扶晏兮走了。
哪曉得回去的路上又遇見了李和風。
晏兮真是平生最討厭哪曉得的轉折,反正肯定沒好事。
“嘖嘖嘖。”
真是令人頭大的三個字。
“又碰見公主殿下了,殿下萬安。”李和風有些皮笑肉不笑。
祁鳳懸為了感謝李和風為了救治晏兮做了自己的一番貢獻,特地批準他可以在大祁多留一個月,你說氣不氣,長得倒是一副好皮囊,嘴巴毒起來卻是不饒人。
晏兮也回了一個皮笑肉不笑:“好好一個公子哥,只可惜長了張嘴。”
李和風笑道:“外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實則一肚子壞水。”
晏兮回敬道:“一肚子壞水也比不過您老心都是黑的。”
李和風轉身就走,只甩下一句話:“你好好照顧自己吧,不要一天到晚讓人放心不下,身邊多帶點侍衛,搞得好像堂堂一個公主都沒有人保護一樣。”
晏兮回了府,今日的陽光還是正好,沒有一點收斂,國宴過后也要開春了,開春了,那邊的江南水患隨著第一場春雨快要來臨的時候,她的老父親就要前去了,不然事態嚴重,中間還摻雜著貪污賑災銀子,亂七八糟的事情裹得跟個垃圾球一樣,不知道怎么棘手。
晏兮提筆寫了兩個錦囊,錦囊就是外面買的一個紅的一個藍的,紅的里面裝的是緊急的辦法,藍的里面只是小問題如何結局而已。
藍色的錦囊里面是關于江南水患的所有細節,隨著晏青舟的年紀愈發大了,很多事情都開始記不住,晏兮怕個萬一,里面還有如何試探江南官員以及如何查治賑災銀兩,祁鳳居早就在晏兮的安排下,允許晏青舟查那些錢莊,這是最好的辦法,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小事晏兮都是一一寫明了,她派決明子先前去探路并且安排好晏青舟的一切,雖然晏青舟現在還不知道,但是很顯然路上兩人會會和。
因為假死藥就是晏青舟貼身單獨放的,還有一枚晏青舟交予了決明子,囑咐他無論在什么情況下,只要晏青舟出了人身的危險,都先放下手頭的一切保護晏青舟,決明子也用自己的性命發了誓,用自己的生命去守護晏青舟。
所以紅色的錦囊里都是江南所有礦產資源等的細節,包括地窖洞這樣很好藏身的地方,,不到生命危險不會打開的紅色錦囊,當然還包括和晏兮在哪會面等等。
雖然晏青舟揣好這兩個錦囊晏兮還是會擔心,但是總比沒有好,有這些起碼可以多一層保障,另外晏兮又把水車溝渠儲水池都仔仔細細畫好了標注了,比上一次更細致的畫的更清楚,給晏青舟也帶上了,包括梯田這種便民之策都安排上去了,晏兮可是絞盡腦汁花了大力氣。
花園里,晏兮坐在躺椅上搖啊搖,微風拂過甚是美好。
但是很快獨活就來報了:“景鶴少爺在后門求見。”
晏兮直接揮手:“景家人直接就不用通報了,讓他們進來就是。”
隨后晏兮又闔上了眼睛,勞心勞力最近心里好像不平靜一樣。
“兮兮,我爹和二伯被下旨鎮守邊疆了。”景鶴氣喘吁吁地跑來,“而且爺爺也被扣在皇城了,說爺爺年事已高,實在不適宜隨我們一起奔波,說邊疆多風沙,不適合爺爺前去,還是就留在皇城中養老就好。”
“什么?”晏兮一下子睜開眼坐了起來。
“我聽說晏姑父也被派去江南了。”景鶴有些急迫地說道。
“我爹被派出去我已經給他準備了萬全之策,可是派大舅舅和二舅舅去做什么?還把外公扣在皇城里?”晏兮覺得心此時此刻有些復雜,甚至有些涼意浸透四肢百骸。
“聽說太后擬的旨意,皇上便下達了,和晏姑父同一天的時間離開。”景鶴道。
“你們幾個兄弟應該是要一起跟著去吧?”晏兮想了想,隨后堅定道,“你們先從東起學院退學,不管如何你們先去,讓舅母留下來,后面我會想法子讓舅母帶著外公一起離開。”
“我爹應該也快回來了,等我爹回來我再把我兩個哥哥從國子監里面拉出來。讓他們跟你們一起混上馬車說是歷練其實是都在一起互相照應好一些。”晏兮思慮一下。
“大家都在一起,可能就是會更好些吧。”景鶴打算先回去和家里人都說一下情況。
晏兮掐著時間在門口等晏青舟回來。
晏兮很怕沒有掐好每一步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之類的。
看著晏青舟回來了,晏兮連忙上前:“阿爹,我有點事情想和你談談。”
獨活幾人都很聰明的往后退了幾步,但是依然是跟上的。
“阿爹讓兩個哥哥先退學吧?”晏兮直接說了出來。
“為何?”晏青舟有些不解。
“因為阿爹走了,兩個哥哥的自由不能受限制。”晏兮道,“那樣就像被人捏住把柄一樣,其次,太后的旨意已經下到景家了,要我兩個舅舅去戍守邊關。”
“守邊關應該是全家人都要去的,不是很重要吧?”晏青舟想了想道。
“這次不是,太后說外公身體不好,不能長途跋涉經受邊關沙塵和艱苦的條件,說要外公在皇城頤養天年。”
晏青舟面色愈發凝重了:“怎么會這樣,消息可是屬實嗎?”
“今日景鶴專門前來與我說的,不會有假的。”晏兮道。
“現在吧,讓你兩個哥哥稱病回家吧,然后治不好,想辦法把你倆哥哥和你幾個舅舅安排在一起,你舅舅手上有兵權,再怎么也要考慮一下。”晏青舟說道。
晏兮連忙說:“我也是正有此意,但是無論這個成不成,景家都會被削權,不如制造一個假死,死在戰場比死在哪里都更實際些,最后重新轉移到北境去。”
“不行,我們都去北境了,那大祁怎么辦?你爺爺說要我死都要守住大祁啊。”晏青舟沉思道。
“守住大祁是一部分,我們可以私下先發展,但是實在是到了我們不得不為的時候再出現,也不算違反了爺爺的話,萬事也要有命去做啊,你說是不是啊爹?”晏兮道。
“兮兮說的有道理,但是現在不宜打草驚蛇,既然是密旨,那我們也要裝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情況,盡量不露痕跡。”晏青舟說完就先會書房思考做下一步打算,晏兮則是要出門去見李和風。
“獨活,你先去打探一下李和風在哪?”晏兮剛說完話,一個戲謔聲音突然響起。
“怎么,你要找我,公主殿下,咱們可還是沒見面多久呢。”
是李和風。
“李和風,我想找你詳細談一下。”晏兮直白了當的說到。
“那我縮略一下你的句子,你想我?”李和風微微笑道,晏兮卻一剎那臉有些紅。
“還是進去談吧。”
“這地方我輕車熟路的,不用你帶。”李和風說到,晏兮差點就忘記了李和風在這里和她相處了七年,七年之癢大抵也過了。
晏兮搖搖頭,不知道自己再想什么。
“我想借和親的時候,先把外公和舅母和舅舅們安排到一起,我怕他們出事。”晏兮道。
李和風卻微微嚴肅:“這一輩子就這么一次的事情,還要往后挪期?吉時都給挪沒了。”
“又不是不嫁了,干嘛那么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