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非夜沒有住進安奕梟給他安排的住處,他厚顏無恥的住進了自己大舅哥的宰相府。
蘇牧哲的宰相府是安奕梟新賜的,很大,但這般大的府里卻只有他一人住著。
蘇家翻案之后,安奕梟曾有心重新提拔起被蘇家連累的蘇朧煙的外祖家,但他們卻是婉拒了,最后只同意進了國子監,卻只是個博士。
雖然現在蘇牧哲做了宰相,他們的身份水漲船高,但他們始終明白,伴君如伴虎,果真是位高權重了,于他們,于蘇牧哲都沒有好處。
偌大的宅子,顯得有些空蕩,蘇牧哲笑稱,倒不如在江寧住在蘇朧煙的那個小宅子里舒坦。
但好在蘇朧煙來了,也能增些人氣。
現在,國家經過這次劫難,百廢待興,而且清算過之后,朝中大臣顯然是不足的,所以蘇牧哲的事情格外多,整日里忙的同個陀螺一般。
當然安奕梟把安非夜千里迢迢的叫了來,也不是讓他來京城玩的,自然也是有事情要他做,如此一來偌大的宅子,又只剩下蘇朧煙。
好在,宅子里的事情蘇牧哲沒有心緒管,盡數交給了她。
只有傾城日日前來,一待便是一整天。
這日,傾城坐在紫藤花下的躺椅上,閑閑的往嘴里丟了個葡萄。
蘇朧煙坐在旁邊,手里拿著一本冊子細細的看著。
“你們宅子里統共就你們兄妹兩個,我倒是不知道了,你整日里忙什么?看賬本?”
傾城把嘴里的葡萄籽吐出來,朝著蘇朧煙傾身問道。
“倒也不是,是些奴仆的底細,我剛弄了來,現在宅子里用的人少,需得選些牢靠的,往后進的人多了,還得指望這些人帶著。”
蘇朧煙將冊子合上,她倒是合意了幾個,不過還得抽空見見才是。
傾城點了點頭,便提起蘇牧哲來,說蘇牧哲身邊也沒個得力的人伺候著,嚷著要送給蘇牧哲一個。
蘇朧煙嘆了口氣,“大哥打小有個書童一直跟著他的,叫卷書,同大哥一道發配到了嶺南,替大哥死了,從那時起,大哥身邊便沒再留人,他對卷書的死,也是十分愧疚的。”
提起舊事,二人便沉默了,那是不能提及的痛。
良久,傾城握住蘇朧煙的手,“好在,現在一切都好了。”
蘇朧煙朝她笑笑,多虧有傾城這般明媚的女子,把她也照亮了。
“朧煙,我在宮里見過那個女子了,我與她相比,當真是比不過的。”
傾城突然便情緒低沉了下來,她說的是成茹嵐,她為著這個,特意進宮找了她。
但她真的后悔,沒見過成茹嵐的時候,她還能死皮賴臉的纏著蘇牧哲,但見過了,她便自慚形愧了。
那個女子便在站在那里,也有一種讓人憐惜的沖動,更何況,驚才絕艷,滿腹才華。
縱然成了宮妓,也是依然高傲的如同寒冬里的臘梅。
蘇朧煙反握住傾城,“你這便是妄自菲薄了,茹嵐姐姐溫婉大方,你活潑俏皮,本就不能拿來比的,若真要比,我反倒是更喜歡你的性子呢!”
傾城撒開蘇朧煙的手,小嘴嘟起來,低聲的嘟噥道:“你喜歡有什么用,你大哥不喜歡。”
為著她跑去看成茹嵐,蘇牧哲對她發了好一頓脾氣,生怕她為難了他心上的女人。
蘇朧煙嘆了口氣卻不知該如何勸她。
“不過,我是不會放棄的。”
她這次是當真認定了蘇牧哲,都纏了這許久了,她不介意一直纏下去。
成茹嵐同傾城,對蘇朧煙來說,都是至親之人,她舍不得看任何人傷心,但她卻忘了成茹嵐的心思。
紫藤繁花下,兩個少女各懷心事。
是夜,安非夜回來,過來看蘇朧煙。
蘇朧煙坐在那里,她新煮的茶,給他添了一杯。
“你能不能跟陛下說說,放茹嵐姐姐出宮?”
蘇朧煙甚少對安非夜提要求,若不是同成茹嵐關系匪淺,她也決計不會同安非夜提這個。
“明日我進宮,同他說一聲。”安非夜想都沒想,便答應下來。
“不過我聽說傾城同太后提過你大哥的事,依著太后對傾城的寵愛,若是她非要嫁給你大哥,太后那邊定然是會賜婚的。”
也幸虧傾城為人善良,但凡她再跋扈一點,成茹嵐便不能囫圇的出的了宮。
“大哥的性子你也知道,要他接受傾城恐非易事。”
安非夜抬眸看了蘇朧煙一眼,“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多操心也無益,不過今日我聽說過兩天宮里有宮宴,可以攜家眷入宮,所以這兩天你準備著,別到時候一個措手不及。”
宮宴,定然又有是非了。
“我不去行嗎?”蘇朧煙實在不想去湊這個熱鬧。
“不行,宮宴時我要請旨賜婚,你不去,如何賜婚。”
這都過文定了,如何還要多此一舉的要安奕梟賜婚?
但賜婚,卻是無上的榮耀,再說,圣旨賜婚,也容不得反悔了。
蘇朧煙嗔怪的看了安非夜一眼,覺得并沒這個必要。
“我定要讓九州知曉,你是要嫁給我安非夜的人。”
蘇朧煙笑起來,這人,有時候霸道起來,真的讓人感動。
對于蘇朧煙這邊的笑語晏晏,蘇牧哲那邊便顯得冷清了許多。
他剛把粘在這里的傾城郡主給轟走,才安心的坐下來查看公文。
他是當朝最年輕的宰相,而且家庭關系也不復雜,滿腹經綸,玉樹臨風,當真是不可多得的佳婿。
不過也幸虧有傾城,將那些人盡數給擋了。
想到傾城,蘇牧哲好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那是個好女孩,從不掩飾對自己的愛慕,而且極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她沒有養成張揚跋扈的性子,實屬難得。
只是,他們不合適,他喜歡的是成茹嵐那般沉靜性子的人,傾城太過跳脫,太過聒噪了。
搖了搖頭,又開始看手里的公文,安奕梟答應過他,只要幫他將朝中的事打點好了,他便把成茹嵐給送出來。
所以,雖然他年紀輕輕,但卻是歷來最雷厲風行的宰相,經過這些日子的努力,整個國家看起來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