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新一帶著梅一嬋一路小跑趕到9328禮堂的時候，劉明臺和吳青山已經站在舞臺前面。
他們倆身前，圍著094班的學生，大步流星地朝著舞臺走去。
“這是你設計的？”劉明臺看著手里的圖紙，看著胡天。
胡天知道現在可不是誠實的時候，點了一下頭算是回答了劉明臺的問題。胡天看著吳青山畢恭畢敬的樣子，想必這個中年胖子官職不小，這時候少說少錯。
雖然中年胖子笑容可掬，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禍從口出的道理，胡天還是懂的。
看到梅一嬋趕到，胡天心想應該是沒自己的事了，剛想往后退一下，卻被中年胖子叫住了。
“你叫什么啊，同學？”
“胡天。”
胡天看著劉明臺的笑容更加張揚，臉上的肉也跟著抖了起來。轉過身看著吳青山，“你們學校里有開直播的學生嗎？”
“沒有！”崔新一搶著回答。沒有？怎么可能沒有。
崔新一心里的小九九是，無論正確答案是什么，這個答案都不能從校長嘴里說出來。
說有的話，是對教育廳通知執行不力。
說沒有，便是撒謊。
劉明臺這個問題，根本就沒有答案。無論怎么回答都是錯！
這種錯誤只能讓他來犯，讓校長永保英明。自己敞開懷抱接住這口鍋，以后的仕途可就乘風而起了。
“有，怎么沒有。”胡天立刻反駁，頂著崔新一的如火的眼神，“教育廳下文之后，就沒有了。”
“哈哈哈...”劉明臺朗聲大笑，指著崔新一問吳青山，“這位是？”
“教導主任崔新一。”
崔新一說：“劉廳長好。”
胡天聽到“廳長”，腦子一個機靈，想到昨天劉媛芳說直播的事情有了轉機，難道與這位廳長有關？
劉...劉聽長？
胡天細細觀察這個人的樣貌，圓臉、小眼睛、嘟嘴唇。臥槽，這不就是一個肥胖版的劉媛芳嘛。
這樣說來，劉媛芳為了直播把他爹都搬出來了。
那直播的事確實有轉機了。
“崔主任，看來你還得多深入學生生活，你看我閑暇之余也玩游戲、看直播，這樣跟他們才不會脫節的。”劉明臺說著又看向胡天，“同學，咱一起開個座談會怎么樣？”
胡天立刻點頭。崔新一卻緊張起來，著急忙慌地聲稱要去再找幾個學生一起討論。卻被劉明臺叫住了，“把張民、應木木都找過來。還有那個誰...就你們學校的...”
“牛傳風，劉廳長。”胡天立刻提示。
“對對對，就是他。”
“胡天，直播設備帶了嗎？”
“帶了。”
“開個直播的座談會，聽聽水友們的意見。”
...
辦公樓二樓會議室。
“你的腿別抖了，這頻率也太快了。”胡天的手用力按著牛傳風劇烈抖動的大腿，非但沒有一點用，自己的身體也跟著抖了起來。
“天哥，我是為伍肆公會的前程緊張。媛芳的爸爸我見過很多次了，一般不緊張。”
應木木慢慢低下頭，低聲說：“來了。”
牛傳風一個機靈站了起來，大聲說：“劉廳長好。”
卻看到門口崔新一帶著幾個辯論隊的學生走進會議室，怒目圓睜瞪了自己老長時間。
慢慢坐下，狠命掐了一把，笑得前仰后合的應木木。
胡天看著張民架好設備，招呼他過來坐下。與崔新一率領的學生會干部對面而坐，頗有大干一場的架勢。
再看崔新一正咬牙切齒地瞪著自己，嘴里念念有詞。
劉明臺在吳青山的帶領下，滿臉大笑地走進會場，坐下之后先掃了一眼胡天這邊。
“我也是老頑童上身，今天突然就想著來聽聽同學們對直播的看法，算是臨時起意。
大家就暢所欲言，只有一條，必須說自己的心里話。誰先說？”
崔新一眉毛一挑，身旁一個男學生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用標準的朗誦聲音說：“劉廳長好，吳校長好，對面的同學們，好！”
聽得胡天差點就鼓掌了，一時忘了人家稱呼自己是“對面的”。
“我認為，直播是新時達大學生的毒品。極度危害大學生的身心健康，甚至可能造成違法犯罪的社會案件。
就在前幾天，我們學校有個叫王凱的學生...”
劉明臺點著頭聽完，看向胡天，“這位同學，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胡天點著頭，目光鎖定剛坐下的男學生，“我就問這位同學一個問題，你平時看直播嗎？”
看著他馬上要回答，胡天立刻補充道：“撒謊的話，生兒子沒屁眼。”
男學生扶著眼鏡，想到這么毒的詛咒，男學生低聲回答：“看，但我是批判性的看。”
崔新一長出一口氣，在桌子下面給男學生比著大拇指。當聽到胡天接下來的話之后，又慢慢換成了中指。
“同學，你這不就是被窩里看毛片開外放——自欺欺人嘛。莫非早在你半年前你看直播的時候，就想到今天會有這么一場座談會？你不用回答！”
一本正經的劉明臺聽到后，沒憋住笑出聲來，清清嗓子，警告胡天，“注意措辭。”
“那好，下面我進入正題。”
眼睛學生雙拳微握，凝神盯著胡天，只要出現任何邏輯漏洞，就等著死吧。
“今天我不為直播洗白，每個事物都有它的正反兩面。直播作為一個新行業，誕生初期肯定會遭到非議。
對面同學說王凱的事，他是我的舍友，昨天才離開學校。他被開除，我比誰都難過。
縱然他搶劫是為了打賞女主播，可是在之前，我們學校的某領導又做了什么呢！”
崔新一的腰桿瞬間挺直，覺得后背涼颼颼的，額頭上的汗珠卻不住往下掉。
“大學是通向社會這輛火車的站臺，我們在這里練習生存本領，可你卻直接讓他看到了社會最殘酷的一面。
你敢說王凱的事跟你沒有關系？”
胡天說這些話的時候，緊緊盯著崔新一，曾有數次差點脫口而出他欺騙王凱的事。
最后的理性，讓他忍住了，因為沒有證據。
“你們今天可以禁止直播，每天就有可能禁止微信、游戲、智能手機、電腦。人為地為我們豎起一道刻著“保護”二字的高墻，我們是安全了，可同時也被社會的火車拋棄了。更何況，這道高墻里面還不見得安全。
如果你們愿意放下身段，聽聽我們的聲音，試著看一看直播，能從中發現一點積極的方面。也許就會發現：直播也沒那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