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得到了紅衣的答復之后，明雪略微愣了一下。
她宣布道：“本場拍賣會的最后一件拍品歸塵，屬于一位玄字區的貴客！”
“他的結局是讓閣主覺得最好的。在拍賣會結束之后，我們會將歸塵送與這位貴客?！?/p>
男子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
“小妹，看來我們這一次完美地完成了家族的任務?！?/p>
“大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想要看透一個人的內心很難的，特別是女人。這一次也是碰巧罷了。小妹，拿到歸塵之后，我們去拜見一下皇女殿下的貴客?！?/p>
拍賣會結束了。
天字三號包間內，紅衣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姜誠的面前。她的臉上多了一絲冷漠。
“閣下，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了?！?/p>
“嗯。”姜誠看向了月靈和小雅，“月姑娘，你和小雅先帶傾城回去吧，記得帶上我拍下來的東西?！?/p>
月靈走到了姜誠的身邊，輕聲道：“注意分寸?！?/p>
“嗯?！?/p>
……
所有人走后，房間里只剩下了姜誠和紅衣。
“閣下，坐吧?！?/p>
“紅衣姑娘也坐?！苯\和紅衣面對面地坐了下來。
“我知道紅衣姑娘此次來的目的。”
“閣下的意思，你是故意的？”紅衣皺了皺眉頭，“奴家不明白閣下究竟是何意思？”
“我做的這些也是為了阿，皇女殿下?！焙?，差點就說漏嘴了。
這聲音聽多了真的容易讓人心神失守啊……
“為了皇女殿下？怎么，皇女殿下是請閣下來試探奴家的嗎？”
“紅衣姑娘誤會了。只是有些事情，我需要了解一下。畢竟現在帝國處于一個多事之秋，謹慎一些總是好的。”
“何況……紅衣姑娘同為皇族貴胄，也懂得權力爭奪的可怕對嗎？”
紅衣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后微笑道：“閣下說笑了，奴家不過是一介凡塵女子，給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給自己安上這樣的身份。”
“這可是……殺頭的重罪?！?/p>
“紅衣姑娘，是不是說笑我不知道。但是姑娘應該……不會懼怕所謂的殺頭重罪吧？”
“閣下，只要是人，就會懼怕死亡。”
“可死過一次的人就不一定了?！苯\慢慢地靠近紅衣，伸出手伸向了她的脖頸處。
在紅衣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間隙，姜誠的手輕輕彈在了她脖子上的環狀裝飾物上。
當啷！
紅衣脖子上的飾物直接碎開了。
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出現在姜誠的面前。
果然如此……
紅衣的脖子中間，是一道足以將她人首分離的斷層一般的傷口，這傷口的外圍，縫合著一道又一道的纖細的線頭，線頭上很干凈，沒有一丁點的血跡。
顯然，縫合這傷口的人藝術素養顯然不錯。鬼使神差間，姜誠竟然有了一種想要觸碰這道傷口的感覺。
紅衣的神色一瞬間變得冰冷了下來。她的手動了動，細密的線直接將姜誠的手給束縛住了。
“閣下，你這是什么意思？”
“……抱歉，是我失禮了。之前我也只是猜想。現在我確定了，紅衣姑娘就是曾經的云荒皇女?！?/p>
“閣下，隨意窺探別人的秘密可不是一個好習慣。”紅衣手上的絲線沒有松開，她的語氣也冷裂了下來。
“我……只是紅衣。”
“云荒的皇女，數年前就已經死了，死在了斷頭臺下了。”
“這么說，姑娘做的這些都是為了復仇，對嗎？”姜誠伸出了自己的另一只手，將束縛在自己手上的絲線一點一點地撥開。
這怎么可能！看到姜誠的動作，紅衣有了一瞬間的出神。她手中的，可是上品法器。
這絲線的威力，足以讓地煞境以下的修士動彈不得。
面前的人，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怎么可能……
“百轉千回繞指柔，是這個意思嗎？”姜誠一邊撥開著手上的絲線，一邊說著。
他見過這種武器，仙界有一位千機仙子，她手中的仙武便是繞指柔。
那是真正的就算是真仙被束縛住也很難掙脫的可怕武器，絕對的以柔克剛。
除非用超過百倍千倍的力量才能夠徹底掙脫。正因為這武器如此可怕，七界也多有仿品出現。
但是卻有諸多難處。一方面，繞指柔的選材十分稀缺。要選擇極其堅韌的材料，而且需要極好的延展性。
而且另一方面，操縱繞指柔的難度比起其他的武器要更加高。稍有不慎，受傷的反而會是使用者自己。
比起千機仙子，紅衣對繞指柔的掌控度可以說連入門都沒有。
至于材料……姜誠的身軀就算是仙金也不一定能對他造成傷害。
掙脫了繞指柔的束縛，姜誠在紅衣有些呆滯的神情下，繼續說道。
“隱姓埋名，從籍籍無名到如今攀附上天武帝國的高層。我不相信姑娘做的這一切都只是為了好好地活下去。”
“剛才成功得到拍品的故事結局，大概也是一個完美的復仇計劃吧？”
姜誠的語氣也平淡了下去。
“紅衣姑娘，天武帝國的政變一觸即發，我此次前來就是為了幫助皇女殿下順利登上帝位。”
“所以，我需要幫助她清理掉任何的阻礙，還有……隱患。”
“不知道，姑娘如何看待這件事？”
……
過了一會兒，紅衣收回了落在了地上的繞指柔。她輕嘆了一聲，聲音中和眼神中的那份冰冷也徹底消散了。
“既然閣下知道我的身份，想必也明白我并不會去加害皇女殿下的。”
“何解？”
“我明白那種……權力逝去的可怕感受?！奔t衣重新坐了下來，她的聲音也變得溫和了很多。
“在很多人眼中，權力比任何的東西都重要。就算是對于修士來說也一樣?！?/p>
“權力，代表了你在這個世界上說話的權重。而對于修士來說，實力就是最大的權力，可以凌駕于一切之上的權力?！?/p>
“權力越大，失去的時候也越加悲慘?！?/p>
“當我還是皇女的時候，手下的人眾星拱月一樣地圍著我。他們總是對我笑臉相迎，雖然有些人并不喜歡我，但我的一句話或許會讓他們的人生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p>
“就算我真的一句話廢了一個人的修為將他掃地出門也不會有人有一句的怨言。雖然，我從來都不會說出這樣的話，而是用最溫柔的態度對待每一個人?！?/p>
“但這大概就是權力的美妙之處。直到……我失去了這一切?！?/p>
“暴亂的人沖進了皇宮之中，有一些人我甚至還認識。他們是我曾經的手下。”
“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但這一切都顯得那么不重要了。”
“我被帶到了一個漆黑的房間里，他們把我四肢綁縛，倒著吊在房梁之上?！?/p>
“我的四肢被劃破，手筋和腳筋都被挑斷了。血流如注，但正因為我是修士，我才得以活著。”
“直到因為失血過多暈了過去……”說到這里，紅衣的聲音頓了一下。
“他們……挖掉了我的靈根。我徹底變成了一個廢人。”
“我是被痛醒的，正好看到了我失去靈根的最后一點。”
“我大聲地哭嚎著，求著他們不要這么對我，看在曾經的我對他們的好上，我愿意用任何的代價保住我的靈根?！?/p>
“但是……沒有人理我，我看到的是冰冷的眼神和無情的嗤笑。”
“看看吧，曾經至高無上的皇女如今也會哭喊地像一只死狗般地求人。再叫得大聲一點！”
“之后，失去了靈根的我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廢人。除了稍微比普通人強一點的身體。”
“隨意的折磨，鞭笞，拷打，蹂躪，把稱為奇思妙想的酷刑用在我的身上……不知道多少的人在我的身上來來往往……我沒有見過惡魔，但我想那個時候我見到的大概就是所謂的惡魔吧？”
“他們似乎把對戰爭的不滿，對權力的憎恨完全發泄到了我的身上。一天，兩天，三天……直到我徹底變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和破爛。”
“甚至都不再有人在看到我時會產生肉體的欲望。因為就連乞丐都會嫌棄我的‘骯臟’。”
“即便是被推上刑場的那一刻，我早就失去了哭泣的能力。絕望都無法形容我那時候的心情，我甚至覺得那是最好的解脫……可我卻依舊困惑著。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不是嗎……”紅衣的語氣不緊不慢，似乎在敘述著一件與她毫不相干的事情。
但是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字都是那么得觸目驚心。甚至只是單純地聽都會讓人覺得難以想象得可怕。
“所以，如果皇女殿下失敗了，她的下場不會比我好多少?！?/p>
“我不想……再看到那樣的事情了?！?/p>
“因為我經歷過，所以不想再看到。而且皇女殿下的內心是善良的?！?/p>
“可惜，她狠不下心。所以有些事情，需要我幫助她完成。”
“閣下，明白了我和殿下之間的關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