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衍看著眼前那個臉上表情有些懵的慕安，步入大殿，開門見山，直接問道：“你還記得多少？”
慕安看著這個行貌昳麗，但冷淡的卻像是天邊落霞一般的男子更加的懵了。
這人，好像他師兄。
他一覺起來就覺得不太對，他昨天還是八歲的小孩身體呢，怎么第二天就變成了大人的模樣了？
于是急急忙忙的來到大殿，想看看出了什么事。
結果來到大殿的竟然不是師傅，而是成年版的師兄。
成年版，這讓慕安皺了皺眉頭。
所以說，這不是因為他的身體出了問題，而是他的記憶出了問題？
“師兄？”慕安試探的問。
這總不可能是他師兄的親戚吧，先不說程衍有沒有親戚，就算有他親戚也找不到那么偏門的落霞宗啊。
更何況，他師兄是被滅了滿門的人啊。
程衍點頭，抿唇，維持著自己強撐的鎮定。
“啊。”慕安詫異的應了一句。
果然是他的記憶出了問題，所以他這是失憶了？
他為什么失憶了？他怎么能失憶呢？
程衍似乎是不想與慕安多說話，于是直奔主題問道:“你現在幾歲了？”
“八歲了。”慕安瞄了瞄自己那成人一樣的身體，聯系著程衍的第一句話，尋思著程衍應對現在的情況竟然如此的熟練，所以說，著不是他第一次失憶？
慕安撓了撓自己的下巴，覺得還是難以置信。
他怎么可能失憶呢？
有他家系統保護著他的精神世界呢。
“修為呢？”
“練氣六層。”
“還記得自己叫什么嗎？”
“慕安。”
“誰給你起的？”
“我媽。”慕安腦子正在考慮事情呢，對面前的這個人有一種說不出的信任于是幾乎是他問什么他就答什么。
“好，最后一個問題，來到這個世界前你幾歲。”
“二十...呸，師兄你在說什么？”慕安有些懵，差點說出來真話，連忙補救。
呵，程衍冷笑一聲。
裝，你接著裝，馬腳都露的那么大了，還裝。
“慕安，24歲畢業于希維爾軍校，依你說法，你27歲正駕駛著機甲，莫名奇妙的就來到了這里。你當時的身體只有六歲，然后被師尊撿到，收入門下。”
現如今程衍已經可以把這些信息從容的和盤托出了，天知道他第一次知道這些消息時，他的內心有多么的驚惶。
“...”慕安啞火，“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慕安覺得在這個修真界，自己老家的信息是絕對不可能暴露的啊！
“你曾經自己說的。”
慕安：...
他不信，他會把這些東西說出來，又不是閑的慌。
“這種事，誰會說啊？而且你就沒有覺得我胡言亂語嗎？”慕安反問。
程衍垂下了眼瞼，我會信啊。
你說的所有的話，我都努力去相信。
但是長睫一翹，抬眸時恢復了見面時的淡然。
“宗門里的所有人都信。”程衍用他清若珠落玉盤的聲音說道。
“師叔有一年迷上了占星卜算，就拿我們幾個小輩練手，正巧把你的來歷算到了，你見來歷暴露，你自己也坦白了一些。”程衍解釋起來。
占星？卜算？很好，這理由足夠強大，慕安想起了師叔占卜時候的邪乎勁，努力的說服了自己。
畢竟這也不是多大的事，就家里的環境和這給世界不一樣...罷了...
不，這根本就是兩個世界啊。
“你還記得你在這個世界待了幾年了嗎？”
程衍發現自己等不了那么長時間的靜默，沒等慕安繼續問，他自己就問了出來。
“兩年。”
程衍的眸子黯了黯，雙手忍不住攥拳，果然，時間又變少了。
又把他們的經歷忘記了那么多...
“我八歲了，我還記得你昨天看著隔壁峰的花孔雀的毛挺好看，想拔幾根送給音師妹，結果被它追的滿山跑，然后被啄了一頭包，回來后被師傅罰了三百個擊劍，手腕都練腫了，然后你就嘟著嘴裝可憐去樂正師姐那里求藥，反而被師姐好好的取笑了一番...”
“閉嘴。”突然被提起了他的陳年蠢事，程衍白皙的臉頰上爬滿了艷麗的霞紅，可算是有了一些生動的顏色。
慕安心里松了一口氣。
可算像個正常人了，真是的，慕安不敢相信，自己的那個小師兄長大后竟然會變成這樣的一個冷淡的模樣。
明明小時候笑起來可治愈了。
這是他養的崽嗎？
他怎么能養成這樣？
慕安想知道，但是他忘了。
“你知道你現在多大了嗎？”程衍看著他，生硬的轉開了話題。
“不知道。”慕安端坐著，誠實的回答。
“一百一十六歲”程衍冷漠的吐出來這個數字。
慕安驚疑一聲，“師兄那不就更老了。”
程衍心中仿佛被插了一劍，雖然他只比慕安大一歲，但是以慕安現在的記憶中有的年歲，他似乎確實挺老了。
一想到這，程衍就有點抑郁，整個人都陰郁了下來。
慕安：...
這一下就撩反了。
把冷冷清清的人一下子給搞抑郁了。
但是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么補救，于是就...
禮貌性的詢問修為。
“所以師兄現在是什么修為了？”慕安不知道他現在是什么修為，但是有一種被程衍要強的感覺。
“剛入渡劫期。”
按照修真者修為的劃分，練氣，筑基，金丹，元嬰，化身，渡劫，這幾個修為的階段，程衍一百年就到達了渡劫期，可真真的是個天才。
不愧是他養的小崽子。
“師兄真厲害！”習慣性的夸夸自己的小崽子，讓他更有自信。
“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
程衍靜靜的看著他，想讓他自己說。
“那個一百多年了，你追上音師妹了沒有。”
程衍：...
他冷冷的盯著他，唇緊抿，就像是在生他的氣。
慕安懂了，多半是沒追上。
真是的，一提音師妹他就暴躁。
人長大了，脾氣竟然也大了。
一點也沒小時候可愛了。
慕安想知道的信息不止只有這些，但是那么多想知道的東西在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從何問起，更可惜的是他竟然沒有寫日記的習慣。
于是想回到自己的臥房里，想從一切的蛛絲馬跡中尋找一些消息。
“那座山頭，是我筑基后自己挑選的嗎？”
落霞宗的規定，在筑基后就能自己選一個山頭，建立自己的府邸。
程衍點頭。
慕安回想了一下那地方的地理位置。
“我記得，之前都是桃樹的？這怎么都變成楊樹了？”
慕安疑惑的問了一句。
程衍沒說話，慕安自己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就不再問了。
這還是秘密嗎？
怎么不告訴他呢?
慕安離開了，但是程衍還在大殿里。
大殿里冰冷寬敞，程衍握緊了拳頭，內心有些刺痛，他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是沉悶的，悶的幾乎要壓死他。
又把他忘了呢。
“大師兄。”甜脆的聲音響起。
程衍尋聲望去，從轉角處走出來一個女孩子，古靈精怪的，眨巴這她那雙大眼睛，笑起來有些嬌憨。
“師兄怎么又忘了？他只是去休息了一下，怎么就又這樣了？”她有些愁。
程衍搖了搖頭。
他不知道。
“真是的，師叔都查了，明明沒什么問題啊。”拾音苦惱的道。
一次次的被忘記，真的挺郁悶的啊。
“話說大師兄真的喜歡過我嗎？”但是她情緒散的快，于是就問起來，她剛得到的一個消息。
她嬌俏的眨眨眼，站在了程衍的不遠處，等待著程衍的回答。
“我喜歡誰你不清楚嗎？”程衍下意識后退了半步，因為心情不佳，聲音更加的些冷漠了。
“清楚清楚，可清楚了，大師兄一直都沒變心呢！”她嬌憨的笑著，點頭如搗蒜。
“大師兄加油！師兄最怕磨了，你一定會成功的。”拾音給感情受挫的程衍給予鼓勵了之后，連忙跑了出去。
真是的，大師兄竟然又可怕了，溫溫和和的多好啊，竟然想要變成制冷法器。
程衍看著空空蕩蕩的大殿，手里的劍狠狠的插入了地面。
劍卡在縫隙里搖晃，發出嗡嗡的響聲，似乎是在哀鳴。
他為什么會在這個關頭失憶呢？明明都說要好好考慮了。
明明就快知道答案了！
他這是在拒絕嗎？
用失憶這個借口來拒絕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