誕生于混沌之初的萬物之主。
存在于白色迷霧之中的無名之神。
舊日迷霧的主宰者。
人類的啟蒙者。
主父...
勞爾睜開了眼,白色的眼瞳帶著漠然的情緒。
原本正在沙發以及地板上嬉笑玩鬧的四人,見到勞爾醒來,頓時噤了聲。
四人坐的端正,目不轉睛的看著隊長,像極了聽話的乖寶寶。
只是在注意到隊長皺成一團的臉皮以及枕頭上掉落的大片銀白發絲時,四人眼中全都帶著悲傷。
他們四人原本都是失去親人的戰爭孤兒。
是隊長收養了他們,教他們做人的道理,讓他們能夠活下去。
但現在,養父已老,他們卻依然不能讓他有一個安詳的晚年。
四人對視著,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勞爾在床上摸索了一陣。
白色的夢境,再一次到這邊自動斷開。
聆聽主父的神諭,但始終不得知其名諱,這使得勞爾產生了一股焦慮的感覺。
身體的日漸消瘦,精力逐漸褪去。
他已經感覺力不從心。
哆嗦著手,拿起放在床頭的助聽器戴在耳上。
昨天見到那位之后,他的聽力正在衰退,他能夠感覺到體內的各個器官,正在萎縮。
他的時間,不多了。
哆嗦著站起身,拍掉那個總是對自己畢恭畢敬的克萊想要扶自己的手,輕聲罵了一句“我還沒老。”
勞爾單手扶著腰,有些艱難的穿起了自己的大衣。
輕薄的大衣披在身上。
對勞爾來說,就像披上了一層厚重的鎧甲。
除了讓他感覺更加疲勞以外,也給他增添了一份安全感。
杵著拐杖,勞爾清了清嗓子,一夜的酣睡,屋內渾濁的空氣,使得他的喉嚨有些干癢。
“所有人都在嗎?”
刻意壓低的嗓音,用來掩飾自己的不適,勞爾開口了。
“伊蓮娜一大早就出去了?!彼娜酥心硞€人回了一句。
勞爾的眉一皺,一大早聆聽主父吟語的好心情就這樣被毀了。
“出去了?”
“不是讓你們看好她的嗎?”
面對老人的質問,四人全都低著頭,不敢回應。
過了半晌,其中長相最為面善,年紀看起來也最大的克萊嘆了口氣,說道:
“我們試過了,但伊蓮娜就像是犯了失心瘋一樣,她的力氣忽然變得很大,嘴里也一直在說著一些奇怪的話。”
“我們...抱歉,對不起,我們沒有能夠攔住她?!?/p>
見到勞爾的神色越發的凝重以及冷漠,克萊忽然轉變了語氣,直接承認了自己等人的錯誤。
但不可避免的,勞爾還是將他們臭罵了一頓。
“你們這群蠢貨...,伊蓮娜是過去羅德在一個戰俘營救出來的,鬼知道她過去經歷過什么,羅德的死,對她的打擊很大,你們忘了當初那件事了嗎?”
“主父曾經說過,舊日的陰霾即將降臨,羅格的模樣,你們不會忘了吧?”
“相似的經歷,伊蓮娜同樣受到了影響,她大概在不久之后,也將...”
說到這,勞爾并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他的神情有些激動。
昨晚主父就警示過自己,伊蓮娜正在蛻變。
偏偏自己當時又因為見到了那位而精力不濟,原本是想要等著今早處理的。
但自己的這四個愚蠢的...
咳咳...
用手帕遮掩著嘴。
又吐血了,真希望可以重新擁有一具年輕的身體??!
勞爾的身體晃了晃,心神一瞬間的激蕩,使得此刻的他頭暈目眩。
而原本站在他身旁的克萊在看到自己最尊敬的人這般模樣的時候,默默地從口袋中拿出了手機。
今天早晨,他收到了一條奇怪的推送。
詭異的紅鼻子綠眼睛的小丑。
“你想要改變你最尊敬的父親嗎?”
原本他只是將它當做一條惡作劇式的推送。
但眼下,在見到如同親父般的勞爾的身體變成這般模樣,克萊默默地按在了YES按鈕上,他祈禱著,渴望著自己養父的身體能夠好轉,即使這看起來只是一種對心里的慰藉也好。
但糟糕的,讓他難以接受的事,卻發生了。
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忽然傳到耳畔。
克萊抬起頭的瞬間,見到的是轟然倒地的那人。
身體的肌肉就像是花朵枯萎一般,瞬間收縮脫水。
伸著手,臉頰兩側縮水的肌肉,一張一合,似乎想要訴說著什么,但喉管以及氣管,只剩下了嗚咽的低鳴。
勞爾全身的器官,在一瞬間進入了死亡倒計時。
轉變持續了1分鐘。
1分鐘后,勞爾已經成了一具冢中枯骨,他死了。
“不....”
“不可能....”
“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突如其來的轉變,另外的三人全都跪伏在勞爾身邊哭泣著。
唯獨克萊雙手撐在太陽穴上,眼中帶著瘋狂以及一絲怨恨。
心中憤怒的狂吼,克萊拿出了手機。
屏幕上,忽然彈出了小丑的頭像,正在朝自己微笑。
眼下,那個笑容,是如此的諷刺。
人類其實是一種脆弱的生物。
堅強永遠都只是表面的偽裝。
當心中的那層名為希望的薄膜被撕開,你將見到永恒的絕望。
絕望中誕生的瘋狂與混亂。
親手將自己最愛的人,送入地獄。
莫過于將自己的心,捅個稀巴爛。
克萊瘋了。
他在另外三人還在哭泣的時候,從背后捅了他們。
平靜的看著地上的四具尸體,克萊忽然露出了一個微笑。
他現在非常想要和別人分享心中的愉悅。
他想讓別人感同身受。
他出了門。
......
有錢人的快樂,是如此與眾不同。
荒川鈴木默默地拿著一把掃帚,清掃著庭院中落葉的同時,眼神也時有時無的看向前方的草坪上。
穿著櫻花色寬松和服,身形矯健的少女,正拿著一把竹刀和六名赤手空拳的大漢戰斗著。
迅捷的出刀,劈砍,敏捷的身形,在同齡人中都能稱之為佼佼者。
這是荒川鈴木對她的評價。
誰能想到赫赫有名的山本家的大小姐,完全區別于外界傳說的熱衷于插花、繪畫,反而是一名癡迷于劍道的人呢?
隨著場中傳來一聲爆喝。
竹刀瞬間化作數道虛影,擊打在六名大漢的弱點處。
六人慘叫著倒在地上,早已等候在一旁的醫護人員匆匆跑了上去。
少女平靜地看著躺在地上慘嚎的六人,撇了撇嘴,將竹刀插在一旁的武器架中。
松開了扎著的馬尾辮,將一頭黑發披散在肩后,邁步走向庭院。